镇北头最后一家,这里已经是集市的僻静处,稀稀拉拉的人影从这所看上去平淡无奇的房屋门前经过。任你是在有心的人也不会对这家多看上几眼,只有一种人列外,爱喝豆脑的人!
这绿头镇上上上下下十几万人,卖豆脑为生的不在少数,而这家简朴的民宅之内正是其中一家。院内摆放着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锅,下面点燃着薪木柴火,熊熊烈火旺盛的燃烧在锅底,锅内的水已经沸腾起来。
这当口,一个青衣女孩微蹙着秀眉,伸手拉出了几块炽热的木块,炎热的温度使得她略显白晢的秀美脸颊之上香汗淋漓。她一边用衣袖挥舞着呛人的烟气,一边语气淡然的转向院子正中央道;“爹!水开了,你豆汁磨好了没有呀?”
对面一个脸色略显黯淡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在那里,生存的磨砺并没有使得他那挺拔的身躯萎缩,平凡的日子并没有使得他的眼神变得涣散。朴实的衣衫反而衬托出他那自傲的内心。可是表面上不细看的人,一定以为他跟那些常年生活在这里的劳动者没有什么两样。
“好了好了,先歇火吧!豆汁已经磨好了,用筛子过一遍就可以上锅了!”中年男人声音低沉而又利索,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些流程。不过那种语调之中透出的一种难以言表的笃定与沉稳。
“材哥,你歇会吧,让我来筛。”这个时候,自屋内传来一声娇柔的呼唤,一个身着朴素衣衫的美妇人缓步而出。丰韵犹存的娇媚面容,那青衣女子倒是跟其极为相像。妇人虽然一身素装,举手投足间却是一副自然柔美的模样。
中年男人与那妇人对视一眼,旋即两人目光中透出浓浓的情意。不约的轻笑着;“一起筛吧!”
一块细密的筛子,将磨好的豆汁倒在上面,四个角来回不断的摇晃,下面是纯的豆汁,上面是一些被过滤出来的豆渣。两人不停的筛选着,
“妍儿,这十年来真是难为你了,让你跟着我受这般罪。你以前可曾受过这等苦?”
“材哥,自从当年那次邂逅,我就认定你了,所以无论你是叱咤一方的巨擎还是隐居深山的散人,亦或者是现在这种平淡无奇辛苦劳作的普通人我都很开心,当年的决定,我以前不后悔,以后也不会后悔!”那美妇人面带笑意,缓缓的道出。
“有时间你应该回去见见你爹爹,尉儿跟蓝儿也该见见他们。毕竟十年了呀,十年来这件事情一直是压在我心中的一块石头。我总感觉对不起你。”那中年男子打掉筛子上面的豆渣,将过滤好的豆汁倒入了锅内。旋即转身对着跟来的妇人道。
“娘,我也想见见外公他们,”那站在一旁的青衣女孩此时插了一句,娇美的脸上露出一丝丝哀求的模样。
“不行,除非材哥你像以前一样了,不然我爹爹定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他放过你,难保我回去的消息不会传开,到那时就不是我们能够左右命运了!”那美妇人玉唇轻咬,旋即眼神中闪过一丝艰难的抉择,说话的声音却是异常坚定,不容置疑。
“妍儿,都是我没用,委屈你了。”中年男人脸色变得有些惆怅,旋即将那妇人轻轻的揽入怀中。心中无限的悲凉,
“老天呀,想我萧材当年绝世天资,傲视群雄。竟不想落到了连自己女人回家见亲人的愿望都难以实现。真是造化弄人呀!”
那青衣女孩看到父母的为难模样,内心中也是泛滥着无尽的苦闷,臻首微蹙,锆齿紧咬,旋即陷入一阵沉默。
“萧蓝,你绝世天才的弟弟萧尉回来了!”就在这时,从院外传来一声呼喊,旋即一个皮肤焦黑、衣衫脏乱的男孩自门外小跑进来,来人正是萧尉,他还没有站稳脚步,直接拿了把勺子冲着那口大锅走去。
“真香呀,我先尝尝。”掀开锅盖,一股沁人心神的香味扑面而来。萧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凑到嘴上喝了起来。
“尉儿小心烫到!”那妇人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急声阻止道。可是为时已晚,前者的嘴唇已经被烫的红了一片。
“死萧尉,你干吗不喊我姐姐,成天喊我名字没大没小的。”一旁的青衣女孩粉腮一鼓,气鼓鼓的怒道。不过在看到那男孩真的被豆脑烫到时候,却是咯咯笑了起来;“小屁孩,心儿急,喝口汤,烫着皮,没大小,报应你。”
“蓝儿,看你弟弟都烫成什么样了,你还笑话他?”妇人一边摸着萧尉的嘴唇揉,一边没好气的斥责萧蓝道。
“爹爹你看,娘她偏心呀,明明是萧尉这混小子先没大没小的呀。这反倒斥责起我来了。”听到母亲的话,萧蓝哪里会愿意,当下秀眉一挑,拉着萧材撒娇道。
“萧蓝蓝,吃口盐,心里闲,乱开言。萧尉我,惨被冤。”萧尉一听哪里肯自甘示弱,挣脱离开刘妍,双手叉在腰上,昂着脑袋冲着萧蓝随口道,末了鼻子还重重的哼了一下。
“爹爹,”萧蓝甩着萧材的臂膀,声音拉得老长娇呼,小脸一蹙,像是要哭样子。
“行了,你们两个都十岁多了,还跟个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萧材也是轻笑一声,旋即恢复了常态,沉声道。
“尉儿,你跑去哪里了?衣服怎么弄的这么脏?是不是又跟别人家孩子打架了?”萧材的目光忽然间转向了萧尉,旋即转开话题,盯着萧尉那脏乱的衣衫沉声道。
“没有呀,爹。”萧尉低耸这脑袋,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神,吞吞吐吐的答道。
萧材静静的看着那内心变得忐忑不安的儿子,他忽然觉得对不起儿子,从小到现在,并没有给萧尉一个好的环境,萧尉一心想要成为一名悍体者,可是由于种种原因自己却不能如了他的愿望。相反每次他同那些同龄的孩子打架后,自己总是严厉的斥责他,十年了,他竭尽全力掩饰着自己跟家人,为的就是这一家人能够活下来。
“尉儿,爹不板起脸教训你了,你等着,会有一天咱们不必再窝在这个小镇上卖豆脑,你还要与人去打架、甚至战斗厮杀。但是爹只准你赢,不准你输了!”
“材哥,”一旁的妇人听完这番话,先是一愣,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面露担忧之色急声唤道。
“妍儿,我们这样下去,对于蓝儿尉儿却是不公平,他们还太小,总要走出这个大千世界去闯荡,并且你知道,我身上还有着无比重大的责任使我不能这样颓废下去。我必须重新站起来,十年,我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合适的机会!”萧材说到这里,那原本挺拔的身躯竟然不自觉的颤动了一下,浑厚的气息一闪而过。那平淡的眼神掠过一丝光芒,内心的笃定表现在外。
“材哥,”妇人轻咬贝齿,旋即美眸之中闪过一丝哀伤。萧材的话让她隐约之中感到一丝的不安。
“爹,我去卖豆脑去!”萧尉充满疑惑的看着父母两人的对话,从小到现在,他第一次看见父亲身上现出的那种气息,虽然他不知道爹娘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故事,不过从父母的字里行间隐约可以读出他们的几分艰难。既然父亲不对他们讲出实情,自然有着他们的道理。所以他并没有去刨根问底,而是显得乖巧的道。
“我跟你一起去!”萧蓝此时也是变得格外安分,抢着把锅内的豆脑舀了出来,与萧尉一起推出了门外。
看着两个孩子缓缓消失的背影,妇人也是长叹了一口气,旋即看着萧材道;“希望我们两个宝贝以后不要遭受我们受过的磨难。”
“是安稳的过上一辈子还是绚丽的行走在刀锋上,其实并不是孩子们能够选择的。我们的命运使然呀!”萧材稍思片刻,仰天长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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