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摸着绣帕上如血般的杜鹃花,犹豫一番,轻叹,“留着吧。一个小妾而已,翻不了什么大浪。”如今她也是做母亲的人,为了墨儿,还是少做些孽。
云姑姑眼底划过一道厉光,贴近景阳耳边又将声音压低几分,“主子,皇上是不会允许府里其他女人怀有王爷的孩子。”
景阳瞳孔蓦地的紧缩,侧脸惊诧地看她,“这是什么意思?”话刚出,景阳似想起什么,恍然明白了。低喃的语声中透着无尽悲凉,“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主子……”云姑姑欲言又止的望着她。
景阳恍若一朵娇花,经过强烈的风吹雨打后,花瓣飘零,萎靡不振。望着院中嬉笑玩耍的父女,突然悲由心生,无力的挥手,“你去吧,这事随你怎么处理。只是……也罢也罢,你以后做事小心些,别闹到王爷面前,王爷虽然驽钝不计较,可……可终究是不愿知道自己只是别人手中的棋子,被人拿捏在掌心。”
“是,奴婢告退!”云姑姑规矩的行礼下去了。
景阳缓缓闭目,敛下那满腔悲凉。本以为嫁到这偏远的忘川就能远离皇宫的黑暗阴谋,本以为有了疼爱自己的夫婿乖巧可爱的女儿就能平安一生,没想到……
当初乾闽帝以二十座城池的丰厚嫁妆将胞妹景阳公主嫁到忘川,世人皆以为他是疼惜胞妹,所以才给了如此丰厚的嫁妆。却不知他是另有打算。
在景阳公主出嫁之前,乾闽帝将御前伺候的从三品贴身女官云姑姑赐给了她。云姑姑便是乾闽帝放在忘川的眼线。
承天朝几年前大动,前皇帝昏庸无道,各诸侯起兵造反。后来乾闽帝以雷霆手段诛杀了造反的五路诸侯,可各诸侯余留下的势力在其封地早已根深蒂固,短时间不能一网打尽。乾闽帝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其势力分化,将五个封地化整为零,拆而又合,分成了七分。
雷霆王手中便握有景阳公主陪嫁的二十座城池再加呈以墨受赏赐的五座城池。
当今太子李宸煜在年前三岁洗礼大宴上,受封十五座城池。
接着便是晚三天出生的三皇子李宸雪,受封十座城池,后面便是四皇子李宸兆,五皇子李宸丰,以及刚出生的七皇子李宸年皆是被赐十座城池。
有了五位异姓诸侯的前车之鉴,乾闽帝始终放心不下忘川、云泽、风昊这三处封地。
三个异姓王犹如三根鱼刺咔在乾闽帝的喉咙间,不上不下憋得难受。乾闽帝在位期间,势必要收回三处的封地。
如今他如此大度的将二十五座城池归于忘川,就是看上雷霆王愚钝不理政事。即便是给了雷霆王也掀不了风浪,而且等以后收回忘川,那二十五座城池也自动回到他手里。
可为了防止生变,就安插了云姑姑在王府看着。
乾闽帝是存心要接收忘川,自然不会让其他妾侍怀有雷霆王的子嗣。如果生了个聪明绝顶的嫡子出来,那他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白白送人家几十座城池?!
熟不知——那嫡子早就生出来了,不止聪明绝顶,还是心狠手辣!
后来乾闽帝每每想起自个儿傻不拉几的捧着五座城池送到她面前的时候,都会气得吐血——那造孽的倒霉孩子!
乾闽十一年,夏。
黎明,天边翻腾着紫红的朝霞,绚烂是色彩迷人耀眼,半掩在云霞里的太阳向着苏醒的大地投射出万紫千红的光芒。逐渐,拨开耀眼的云彩,太阳像火球般升起。照映得精致的小院愈发得美艳动人。
小院花团锦簇百花娇艳,花团中一条石子路甬道直通曲折游廊。游廊尽头是葱郁青翠的香妃竹林,淡淡的竹叶清香随风飘动,让人闻之顿觉神清气爽。
十多米高的大假山峥嵘挺拔,气势雄伟。山下的荷池曲径,小桥流水‘叮咚’响声夹杂在阵阵欢乐的语声中甚是好听。
“呵呵!荷花姐,你看这莲花真好看。”绿衣丫鬟笑盈盈的将一朵开得娇艳如火的莲花递到荷花眼前,甜美的音容中带着些谄媚,“幽韵撩人,粉嫩欲滴。这莲花最衬荷花姐了。”
荷花内敛温雅,姣好的面容含着暖笑,接过莲花,望着满池翠荇香菱,轻吟道,“灼灼荷花瑞,亭亭出水中;一茎孤引绿,双影共分红。色夺歌人脸,香乱舞衣风;名莲自可念,况复两心同。”
“好!”莹莹语声刚落,身后就传来一道爽朗豪气的喝彩声,“好文采。”
闻声,漆黑的眸子一亮,随后敛下眼里的惊诧欣喜,转身朝着来人若柳扶风的盈盈拜道:“奴婢拜见王爷。”
呈袭见那婢女转身,看清她的容貌,顿时眼前一亮。好一个花容月貌粉妆玉雕的清秀佳人!
呈袭上前一步,亲自扶佳人起身,笑呵呵色迷迷的询问,“是哪个院子的?”一边问一边伸手抚摸着那双柔嫩顺滑的小手。渍渍!这皮肤又嫩又滑,都快闭上玫红那妖精了。
荷花垂着头,含羞带怯的偷望他一眼,细若蚊吟的回道,“回王爷,奴婢是公主屋里的。”
呃?!
色迷迷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宝贝女儿的人?
想着女儿那如狼似虎的凶戾眼神,呈袭动了动僵硬的嘴角,可怎么也笑不出来,尴尬的在荷花手背上拍了拍,为了掩饰老子惧怕女儿的丢人心思,故作高深的说道,“好好,女子能有如此文采实乃难得,难得啊!”随后转身就走,那匆忙的脚步像是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赶似的。
呈袭的异常荷花并未察觉,痴迷的望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
见王爷走了,一旁的绿衣丫鬟连忙向荷花道喜,“恭喜荷花姐,贺喜荷花姐。”
荷花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明知故问的笑道,“哦?不知喜从何来?”
“荷花姐一会儿便知。”绿衣丫鬟笑,不过此时的笑容略带深意,细看之下,其中意味并不像贺喜,倒像是……幸灾乐祸。
荷花才来王府没几天,并不懂其中深意,只认为她真是来贺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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