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的课结束,姜锦都没来得及跟相熟的同学打招呼,便一个人冲出教室。
出了学校,换下校服,犹犹豫豫地站到了离学校很远的一家药店前面。
她咬着下唇,用脚尖蹭着地面,不知道是该向前还是转身离开。
京城。
装满凉水的浴池在倒入两箱冰块之后,水温已经逼近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此时身体受到刺激,血液循环加强,血管急剧收缩,内腑在激烈变化……坐在冰水里的男人,却毫无所感,就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冰水的温度,眉间神色从容,如巍巍松岩。
助理胆战心惊地站在一旁,询问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
“这样做是真的有用的对吧?不会对先生的身体造成太大伤害的对吧?”
医生翻阅着手上的病历及各项记录,口吻平静乃至傲慢:“顾先生的身体远比你想象的要强大,我们团队的实力在国际上也是数一数二。所以放下你无谓的担忧吧,新助理先生。”
助理面色讪讪,摸了摸后颈的汗珠,战战兢兢地回忆起了这几天——
他原本是千名精英中披荆斩棘走出来的顾先生新任助理,原本有大好前途等着他施展拳脚。谁知道刚上任的第一次海城出差,他的疏忽就让顾先生撞上了危险,竟然中了陌生人的暗算,一支来路不明的药剂注入了顾先生的身体!
之后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他崩溃到不愿回忆……新助理先生只知道,要是他被顾先生辞退,那很快整个业界都会拒绝他的就职。
眼看着职业生涯面临着终结的危险!他怎么可能不急?
此时,冰水池中的顾寒倾并不知道新助理的不安,他感受到肌肉在痛苦痉挛,却硬生生忍住,更是没在面上显露分毫。
这份自控力,任谁见了也会啧啧称奇,可落在他身上,却毫无奇异。
半个小时后,结束了第一阶段的治疗,顾寒倾徐徐睁开眼,竟还有力气从池中走出,披上助理送上的浴袍,落座在宽大沙发里。
数十名医疗团队的成员围绕着他,用各种精密仪器为他做身体检查。
结果很快出来。
“顾先生。”方才在新助理先生面前高傲到不屑的医生,到了顾寒倾面前却是恭敬谦虚,丝毫没有梅奥诊所出身的自矜,“效果比我们预期的更好,就眼下情况看来,我们完全可以对曼陀罗注射在先生您身上的新型药剂进行反向工程。”
顾寒倾淡淡嗯了一声,这才喝了口热水。
“副作用,是怎么回事?”
空气突然一窒。
连医生也不免尴尬:“我们也没想到,曼陀罗公司的新药剂居然会有……c情……咳咳,这种副作用。”
顾寒倾黑眸如寒潭,静静注视着对方。
“您放心!以我们的技术,反向工程后完全能做出没有任何副作用的新型药剂,并且……”
“好了。”顾寒倾打断他,“你们先出去。”
医生迅速带着团队离开,留下新助理一人。
“电话拨给蝮蛇。”
助理迅速照做,然后把手机放在男人耳边。
“喂?”手机另一头是略显疲惫的男性声音。
“是我。”顾寒倾沉声道,“那天是怎么回事?”
“抱歉老大,是曼陀罗那边的人太狡猾,他们为了暗算你,竟然潜入酒店还故意破坏了监控设备!也是我太不谨慎太疏忽着了他们的道,不过你放心,他们也讨不了什么好……”
“我不是说这件事情。”顾寒倾眸光沉沉,“那天的女孩儿,是谁?”
对方短暂哑言后:“人……是我找来的!对不起老大,在这之前没能征求你的意见……”
“对方的身份呢?”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你不清楚?”
“啊……其实这个女孩是我托人找来的,她本人是自愿的,但是她并不愿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对她也不是很了解。”
连谈论新型药剂都面色如常的顾寒倾,这会儿却忍不住抬手按住眉心,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
挥挥手,助理如蒙大赦地转身出去。
顾寒倾却陷入回忆。
他想起那天,为了与曼陀罗公司的交锋,他亲自前往海城引蛇出洞。
谁曾想,蛇引出来了,还在他身上咬了一口——曼陀罗公司的新型药剂注入他体内后带来的副作用,让他在理智尽失的时候对一个女孩……
不知怎的。
顾寒倾突然想起了黑暗里的一双眼睛——明亮如天上星,盛满惊惧与惶恐,蓦地撞进他亘古平静的心湖,掀起波澜万丈、惊涛骇浪。
那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少女身影皎洁。
宛若一轮明月,落入他怀里。
……
……
时间转瞬即逝。
姜锦为了避开可畏人言,遮遮掩掩地生活了一段时间。
她的计划是,先悄悄生下孩子,过段时间抱回来,对外谎称是亲戚家抛弃的遗腹子。虽然不能以光明正大的身份留在身边,但从小便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姜锦,更希望孩子能免去流言蜚语,健健康康地长大。
好在她身形纤瘦,穿上宽松裙子便丝毫看不出怀孕痕迹,让她的计划很是成功。
邻居们都不知真相,只当她休学是为照顾母亲,背后还感叹唏嘘了一阵。
就这样,姜锦在海城第一医院妇产科早产生下了一个孩子。
恰逢刘老师在外地出差不能赶回,姜媛状况不佳在家休养,姜锦独自一人生下孩子的过程堪称惨烈。
孩子刚生出来,姜锦都没来得及听清是男是女,便晕了过去。
昏迷中的姜锦并不知道,院方给她的直系亲属拨了电话,接到消息的姜媛匆匆赶来,难得清醒的她面色焦急,却在医院撞见了一个令她意外的男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谁让你来的!”姜媛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你又想对阿鸾做什么!”
姜媛声嘶力竭地怒吼引来不少人关注,男人拖拖拽拽,将姜媛拉到无人处。
一场激烈争吵,爆发得迅速,消失于无形。
几个小时后。
当姜锦挣扎着睁开眼睛,听见两名年轻护士在低声窃语——
“16床真可怜,听说刚刚从天台上跳下来的女人是她的直系亲属,八层楼摔下来,心跳当场骤停,救都救不回来。”
“而且她刚生下那个孩子情况也不好,都下病危通知书了。”
“嘘,小声些,别被听见了……”
姜锦颤颤巍巍抬起手,只见腕带上写着“16床姜锦”。
她的世界骤然一空。
就好像竭尽力气想要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却跌跌撞撞落入另外一场噩梦。
一场又一场的噩梦,反复轮转,终不停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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