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昏官!简直糊涂透顶啊!”
“天底下,从未有过如此断案的!”
“这般断案,还敢大言不惭,说断个水落石出,还是趁早摘下乌纱帽滚蛋吧!”
听到林宋的断案之法,百姓们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而林宋对这些声音置之不理,仍执意让衙役杀鸡。
“是,大人!”
很快,衙役就拿来一把菜刀,走向抱着鸡的刘富贵。
“大人!杀不得啊!小人还指望着卖鸡给老母看病呢,若是死鸡可就卖不上价了啊!”
见衙役拿刀走过来,刘富贵将鸡抱得更紧了,不停磕头,苦苦哀求起来。
几个衙役不由分说,将母鸡从刘富贵手中夺过来,三下五除二就给杀了,随后剖开了鸡腹,送至林宋面前。
“赶紧把鸡分成两半,就当我行善积德了,便宜这个砍柴的了!”
见鸡已经被杀,张全一脸喜色,趾高气扬地催促道。
听了这话,林宋不由感到一阵好笑,冷冷地问道:“你还想分鸡?”
下一刻,林宋脸色一变,厉声喝道:“来人,先打这刁奴张全二十大板!”
“啊?”
顿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糊涂县令,又要搞哪出?
只有张全眼底闪过一丝惊慌,色厉内荏地喊道:“林知县,你这是何意?我乃张家之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为何无缘无故打我板子?”
而这时,钟县丞也不阴不阳地开口冷笑:“大人,你刚才不是说这只鸡一人一半吗?怎么说话不作数了?况且张家是本地第一大户,你最好考虑清楚后果!”
最后一句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在场所有人都看不明白林宋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一个个都在等着林宋解释。
“哦?请问钟县丞,什么是后果?”
说罢,林宋冷哼一声,回头重重一拍惊堂木,开始宣判:
“刘富贵为人孝顺,把这只鸡带回去给你老母亲补养身子,另外再去县衙户房领十两银子给你母亲看病。”
“张全心术不正,想贪刘富贵的鸡,收监七日,并处罚银十两,限张家七日内来县衙交清罚银!”
等林宋判完之后,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刚才不是说一人一半把鸡分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变了!
刘富贵本来因为鸡被杀正伤心不已,听到林宋的宣判之后,立马一呆,旋即磕头不止,感激涕零道:“大老爷明察秋毫,草民谢过大老爷的恩德!”
这时,张全突然龇牙咧嘴,大声叫嚣起来:“林知县,你断案如此草率,有失公允,今日你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咱们张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
“住口!”
林宋目光如炬,厉声喝斥道:“小小刁民,谁给你的胆子,敢与本县令如此说话?!你不是要说法吗?睁大你狗眼看好了!”
接着,他走到堂中,将那只死鸡高高举起,对堂外百姓们说道:“你们看这鸡的腹内!”
百姓们大感好奇,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门道。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反应过来:“你们看这鸡的食袋内,只有一些草籽和谷糠,刚才林大人已经问过他们平时给鸡喂什么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原来林大人杀鸡是如此用意啊!”
“我怎么就没想到可以这样断案呢!”
“外面一直都传言林大人是个庸官,可没想到却是个断案如神的好官啊!”
百姓们窃窃私语起来,对林宋的看法大为改观。
就连现场的衙役捕快们也一个个惊讶不已,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知县大人一样。
至于县丞钟有良更是大感震惊,这还是那个贪图享乐,一肚子草包的林宋吗?
这一下,真相大白,张全一张脸变得难看不已。
但他还是满脸不服地说道:“林知县,我想贪刘富贵的鸡确实不对,但你的判罚太重,难以让人心服口服!”
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这个张全还如此嚣张,林宋心底隐隐生出一丝怒意。
就在这时,钟有良也低声说道:“林大人,你这个判罚的确太重了,不如罚点银子,收监就免了吧,张家在咱们县是有头有脸的大户,撕破脸皮对你可没有好处啊!”
钟有良的语气似乎软了一些,但听起来还是有一股威胁的味道。
林宋将脸一板,冷声说道:“张家作为大户,本当以身作则,却贪图小利,败坏风气,本官重判乃是以儆效尤,此事没有商量的余地,立即将张全收监,等张家来交罚银!”
“说得好!”
林宋话音刚落,百姓们纷纷叫起好来。
“看来传言并不可信,林大人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好官啊!”
“有林知县这位青天大老爷在咱们县,以后大家伙都有好日子过了!”
“林大人爱民如子,明天恐怕就有说书人要说他断飞鸡案的故事了!”
“呸!蛇鼠一窝你们还不知道吗?这林宋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就是,张家有权有势,林宋哪里敢得罪张家?说不定转过头就把张全给放了!”
“这种庸官,指望他改头换面,简直白日做梦!”
……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不过林宋并不放在心上。
他知道,想改变自己的形象,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退堂!”
“威——武——”
刘富贵带着银子和鸡,欢天喜地地回了家。
张全被收监处理,百姓们看完热闹也散了。
就在这时,钟有良突然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林大人可真叫人刮目相看,不过你想当清官,也要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豪绅大户不是你想碰就能碰的,劝你好自为之。”
轻飘飘地丢下这句话,钟有良转身便走。
林宋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变得冷冽起来。
他现在越发觉得,此人,大有问题!
断完案后,林宋回到县衙三堂,他自己住的院子,冲了个凉水澡之后,开始思索起征收秋粮的问题。
秋粮乃重中之重,若收不上来,轻则贬官罢黜,重则抄家流放。
林宋才当了一天官,还没过足官瘾呢,可不想落得一个凄凉下场。
休息了一会儿之后,他来到户房,准备查账。
“大老爷,您怎么来了?”
见林宋走了进来,户房司吏一脸殷勤地招呼道。
“本官要查看秋粮的账目。”林宋瞥了司吏一眼,不苟言笑地说道。
“这……”司吏一脸难色,“这种事向来是由县丞大人负责的……”
听到这话,林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县丞钟有良那张阴恻恻的老脸。
下一刻,林宋勃然大怒,冷声问道:“怎么?这太平县衙本官是做不得主了是吗?”
“大老爷,卑职不是这个意思,您要查看自然可以。”
司吏吓了一跳,连忙找出几本账册递给林宋,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学过现代数学,这点账本对林宋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很快,他就发现了问题,以张家为首的几个大户,竟然都已经三年没有交过粮稅。
“怎么又是这个张家?”林宋合上账本,皱眉思索起来。
“林知县,征收秋粮乃下官分内之事,你越俎代庖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紧接着,县丞钟有良就闯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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