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帝道:“圳儿,朕觉得你一定想出了办法。今日你就送佛送到西,教教内阁的四位阁老怎么做事吧。”
朱栽圳道:“父皇,儿臣的办法很简单。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事要一步一步做。步子迈太大,咔,容易扯着蛋。
与西洋人的生意,哦不,与西洋人的贡赠之事,可以先在广州、泉州、宁波三个海岸府城推行。
过个一两年,将口岸改成十个府城。再过个三年五载,推行至全国的海岸府城、县城。到时候,儿臣谅言官们再也无话可讲。”
朱栽圳的这段大白话,先是引得嘉靖帝一阵大笑:“步子迈太大容易扯着蛋,哈哈哈,虽粗俗,却是至理名言!”
朱栽圳又给嘉靖帝和内阁四阁员描绘了美好的前景:
“儿臣料想,用不了三五年,大明的瓷器、茶叶、丝绸就能畅销西洋,到达世上每一个地方。大明崇尚礼仪,不会派兵攻占域外之地,但来自大明的货物却会占领一切域外之地。
域外之地的人,无论肤色,无论人种,都会齐齐赞颂我大明嘉靖大皇帝的恩德!
当然,这种来自大国上邦的恩德不是免费的。庞大的贸易,将会给大明朝廷带来几千万两的收益。”
嘉靖帝惊讶道:“圳儿,你是说,与西洋人做生意,总共能为朝廷带来几千万两的收益?”
朱栽圳道:“父皇,儿臣说的几千万两,是每年几千万两!不是总数!”
嘉靖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每年几千万两?”
要知道,去年大明国库的总收入,折银不过四千五百万两。总支出达五千六百万两。用后世的话说,财政赤字达一千多万两!
现在,朱栽圳却对嘉靖帝说,给朝廷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未来每年都会给国库带来几千万两的收益!
嘉靖帝刚才的心情是喜悦,现在的心情是狂喜!
徐阶此时已经放下了党争的敌意。由衷的说了一句:“王爷,臣服了!严阁老说的对,您刚才的一番言论,堪称国士之论。”
高拱咳嗽了一声,提醒徐阶,不要长景川王的志气,灭裕王爷的威风。
朱栽圳又补充了一句:“富国必须要有强兵!不然就会沦为倭寇、鞑靼眼里的肥羊。
西洋人上贡白银、黄金咱们自然是来者不拒。上贡犀利的火器,譬如火铳、弗朗机快炮,亦可以换取大明货物。这叫等值交换。
朝廷有了钱,可以招募勇夫,大量装备西洋火器,组成精兵。到那时,东南何愁不定?北方何愁不平?”
严嵩接话:“百姓何愁不丰衣足食?社稷何愁不安?朱明皇族必将万世一系!”
嘉靖帝道:“好!说得好!内阁尽快按照景川王的意思拟定旨意,黄锦,司礼监拿了旨意马上披红。开宁波、泉州、广州三处为通商口岸。哦不对,贡赠口岸!”
高拱此时蠢蠢欲动:按照景川王所说,与西洋人贡赠之事,谁抓到手里,谁就控制了朝廷的经济命脉!不成,我得想法子把这个权力抓到手里!既是为了裕王,也是为了我自己!
想到此,高拱道:“皇上,与外邦打交道,是礼部的职责。臣身为礼部尚书,定然会办好这件差事,绝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高拱这叫先下手为强。省略了毛遂自荐的阶段,直接要把权力抓在手里。
朱栽圳对高拱的想法心知肚明:呵,高拱,老子想出来的法子,你小子倒想摘果子吃现成的?做梦吧你。
朱栽圳道:“禀父皇。儿臣认为,此事关乎未来国库每年几千万两的收入。已经超越了礼部的职责。”
嘉靖帝问:“哦?圳儿,你说应该让谁去管这事儿?”
朱栽圳道:“贡赠口岸。譬如说宁波吧。应由宁波知府、礼部派出的郎中、以及宫里派出的监管太监,三方共管!”
这是一个折衷的管理方法,符合嘉靖帝、裕王党、严党三方的利益。宫里的太监是嘉靖帝的人。天下的地方官,绝大部分都是严党的人。礼部官员都是裕王的人。
朱栽圳的建议,等于在平分蛋糕。
这样做有两个好处。一来,平分蛋糕的方式让三方都能够接受。
二来,三方相互制约,各自也能有所顾忌,不会出现大规模的贪腐现象。
朱栽圳又补充了一句话,让嘉靖帝龙颜大悦:“与西洋人贡赠得来的银子,绝大部分当然是要用在国事上。
不过天子以天下养。这几年国库没钱,永寿宫、朝天观这些父皇敬天修仙的地方都已经有些破旧。赚来西洋人的银子,应该拿出一小部分,修缮父皇敬天修仙的地方!”
嘉靖帝感动的差点落泪:“圳儿,你都病入膏肓了,还想着朕。真是朕的孝顺儿子啊!严嵩、徐阶,你们二人对圳儿提出的建议有没有意见。”
严嵩和徐阶齐声道:“没有意见!”
嘉靖帝道:“那好,就按照圳儿说的。贡赠口岸,由地方官、礼部官员、宫中太监共管。”
“臣等遵旨。”
嘉靖帝笑道:“今日朕万分高兴。朕的两个儿子,分别给朕献上了国库开源之策。不过嘛,既然都是国策,总有个孰优孰劣。
裕王的改道为桑棉之策,没有考虑到地方上的实际状况,有些形而上学。万万施行不得。相比之下,圳儿的贡赠之策,可谓是高明至极!其眼光、见识远超裕王,远超内阁诸员,甚至远超于朕!”
嘉靖帝此言一出,徐阶、高拱的脸仿佛挨了一记重拳。
不过徐阶还是抱有一定侥幸心理:幸亏景川王已经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如若不然,他还真会成为裕王的威胁。
严嵩是个很会见风使舵的人。之前因朱栽圳触怒嘉靖帝,他已与朱栽圳割席断交、划清界限。此时的他忽然影帝附体,老泪纵横。
嘉靖帝问:“严爱卿,你哭什么?”
严嵩道:“臣一来是为大明有这样一位优秀的王爷感到欣喜。流的是喜悦之泪。二来是为景川王的病感到难过。恨不能替景川王受这场病痛的折磨。流的是惋惜之泪。”
严嵩越说越起劲。一个八十岁的老头,竟在永寿宫中,当着皇帝和政敌的面痛哭流涕起来:“呜呜呜,嗷嗷嗷,嘤嘤嘤!”
那沙哑的哭泣声,弄得嘉靖帝头皮发麻。
嘉靖帝道:“罢了!人间之药已经治不了景川王了!你难受,朕更难受!朕今日已经开炉炼制仙丹。希望三清上仙能够降下福泽,让朕的圳儿痊愈。你们先都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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