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盛国。
险恶的悬崖边,狼叫声不断。
一名穿着嫩黄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十五六岁的红衣少女身边。
“嘻嘻。傻子!你以为七殿下给你写信约了你见面吗?”
站在她身边的红衣少女手里攥着一封信,眼中懵懂无知。一张脸,半边精致绝丽,但是另外半边,却被狰狞的划痕破坏,丑恶如鬼。
红衣少女听到黄衣少女的话开始拍手欢呼,如同五六岁的孩童。
她嘴中发出不成调的啊啊声,两只手胡乱地比着手语——
“啊啊啊。”
‘妹妹说得对。迟衣哥哥,找我,见面。’
‘要迟到了,迟衣哥哥会不开心’。
看着她傻乎乎比手语的动作,百里笑笑一阵娇笑,眼中是得意的讥讽,“他不会来的。
那封信是他给我写的,你还真傻乎乎地信了啊?迟衣哥哥不会来找你!我没有你这样的傻子嫡姐!你一个不会说话的傻子凭什么有嫡出的身份,宠你爱你的家人!”
“现在一切都到此为止了。”她高傲地昂起下巴,“所有人都以为,以前为迟衣哥哥吸毒血的人是我,救他的是我。而我在你这个傻子的衬托下,才女之名冠绝京城!现在……你的作用也到此为止了。”
百里云溪什么都听不懂,只是她看到妹妹生气了,吓得全身颤抖。
她是个傻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妹妹每次生气,就会悄悄打她,奶奶还有大伯,还有她喜欢的七皇子都会帮着妹妹,说她不懂事。明明是她痛,可所有人都亲切地呵护在哭得梨花带雨的妹妹身边,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骂她生性歹毒、残害姊妹。
她害怕妹妹!
趋利避害仿佛是本能,百里云溪缩了缩脖子,扭头想走,比着手势——
你坏。我不信你。我要找,迟衣哥哥。
可是突然,百里笑笑抓住了她的手。
尖锐的指甲几乎被抠进她肉里。
百里笑笑嫉妒地看着眼前那张半边美丽明艳的容貌,突然伸手,将她往栏杆悬崖方向一推,“百里云溪,你说我在这里把你推下去,然后跟所有人说,你是自己掉下悬崖,谢迟衣会不会相信救过他的我?”
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百里云溪傻乎乎的脸上露出恐惧。
她曾经就被百里笑笑的追随者从二楼推下去过,知道从高处摔下去会很疼。
她挥舞着双手,眼底都是害怕,“啊,唔唔唔。”
看着她越害怕,百里笑笑就越高兴。
她百里云溪凭什么那么好命!什么都有!
厉害的爹妈、嫡女的身份、天赋卓绝的弟弟、强大俊美的未婚夫、什么都是她的。
她一个傻子,凭什么配!
看着百里云溪挣扎又无力的模样,百里笑笑就觉得她那颗因嫉妒沸腾翻滚的心开始平静下来。
百里云溪拥有的一切,以后都是她的了!
“多么像一只摇尾求生的狗啊。”
她脸上露出得意,一点点揪开百里云溪死死挣扎的手——
“永别了,傻——”
“在这里!”
远处的林子突然响起一声惊呼声。
“百里大小姐和二小姐都在悬崖边上!”
百里笑笑吓得娇躯一抖,将百里云溪推出去的手一滞,连忙将快滑出悬崖的百里云溪往上拉。
她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陷害百里云溪!
“啊啊啊。”小傻子不懂这些,只知道眼前的妹妹对她怀有恶意。她疯狂挣扎,胡乱伸手想推开眼前的坏人。
两人脚下的碎石因为两人的挣扎松动,咕噜咕噜向着崖底滑落。
百里笑笑心惊胆战,不耐地压低声音,
“小傻子,老实一点——”
“咔嚓——”
崖边突然断裂。
“啊!”挣扎的百里云溪脚下一空,抓着百里笑笑一起坠落山崖!
几乎是与此同时,一道白影从远处的山林间急速赶来!
“笑笑!”
“嘭嘭嘭!”两名少女顺着岩壁往下翻滚。
谷底,饥肠辘辘的狼群露出尖锐的獠牙,淌着口水,碧幽幽的狼眸垂涎地看向从天而降的食物,从四周聚集而来。
“唔!”百里云溪惨呼一声,后背狠狠地撞上凸起的岩尖,然后又被弹开,继续下坠。
她疼得眼睛渗出一片泪花,朦胧的视线中突然闪过一道迅疾的白色身影。
百里云溪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向来人伸出手,双唇翕动——
迟衣哥哥,她的未婚夫——
可她的手指只来得及触及一片白色袖口,柔软的布帛便从她指尖溜走。
从天而降的谪仙并没有看她一眼,冷漠地从她身边飘然而过。
他不是她的英雄,他是别人的。
谢迟衣漠然无视自己的未婚妻,在百里笑笑的尖叫痛呼声中,抓住对方的手,将人拉入怀里,护在胸膛。
“砰!”
百里云溪则重重地砸落下去,额头正好磕到了一块石头,瞬间头破血流。
与被珍而重之护在男人怀里的妹妹不同,她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落在两人脚边。
“嗷呜!”周围等待已久的狼群扑了上来。
“滚!”
谢迟衣抱着百里笑笑,眸若寒冰,冰雕雪琢的俊美脸上似乎不带任何感情,冷漠地举起剑。
“铮!”地一声,寒剑出鞘。
剑气化为数十道冷冽的寒光,血光飞溅,连带狼王在一起的数十匹饿狼尽数伏诛。
这凌厉的一手明显震慑了狼群。
剩下的狼开始两腿打摆子,夹着尾巴谨慎地后退,不敢招惹这尊煞神,贪婪的目光一直落在开始落在谢迟衣不远处昏迷的百里云溪身上。
那个强大的人类不好招惹,但那个快死了的人类总可以吧?
它们徘徊在周围,想等着谢迟衣离开后,将那快死了的百里云溪叼走。
谢迟衣瞥了眼贼心不死的狼群,皱了皱眉,再次举剑打算将剩下的狼全部解决。
可被他抱在怀里的百里笑笑,却颤抖着开始伸出手抱住他的腰身,可怜兮兮,
“呜呜呜迟衣哥哥,我好疼!腿好疼!我是不是要成瘸子了?”
青年眼中的冰冷像是冰雪初融,露出一抹疼惜。
他没有再管那几只已经被吓破胆子的残狼,珍而重之将少女抱在怀里,平板无波道。
“你不会瘸。我不会让你成为瘸子。”
清冽的声音显得十分平淡冷情,听着有几分冷硬。
谢迟衣不擅长安慰人,因为幼年时的经历,他情感内敛而淡漠。除了对幼年时曾经给予过温暖的青梅竹马,他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
这已经是他努力露出善意柔情的结果了。
而在他们半米处,身穿红衣的少女像死鱼一样躺在地上,一只腿呈现不自然地扭曲。
她艰难地仰着头,鲜血汩汩地从额头流下,血水混着泥水,糊了满脸,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像是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和被谢迟衣护着的百里笑笑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痛啊。溪溪也好痛,为什么没有人理溪溪。
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像是只受伤的幼兽祈求主人的关注,五指在地上攀爬,抠入土中,一点点伸出手去够他雪白的靴子,想博得一点关注,喉间发出破碎的声音,“啊啊啊啊……”
迟衣哥哥,溪溪也疼啊。溪溪的腿好疼,头也好疼。
可是,对方只是轻轻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
然后,那双冰冷淡漠的眼睛里露出了刺骨的厌恶。
“自作自受!”
谢迟衣右手抬起,“嗡”地一声,锋利的长剑便直指向她。
红衣少女额前的鬓发瞬间被削落了一截,飘落在地。
谢迟衣纤长眼睫低垂,脑中滑过悬崖上那一幕,声音像是浸透了刺骨的冰水,“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拖累笑笑,害她性命,这把剑削的,就不止是你的头发了。以后,笑笑因为你伤到哪里,你就替她受到哪里!”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