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欲沉,本来就寂静的白平村现在更加凄凉,凄凉到连乌鸦的声音都不存在。
似乎乌鸦也明白,这里曾经来过的人到底有多可怕!
可是平常和白泽还不知道,还以为只是普通山贼杀人。
经过了一下午的折腾,平常和白泽把大家都埋了起来。
他们二人也挖不出多大的墓地,只是在村里略微挖了个深陷的小土坑,然后把其他人一股脑地放了进去。
至于他们各自的父母,则是在自家地里好好地挖了一个墓地,还用草席裹了一下埋了。
白泽脸上还有斑斑泪痕,有的地方还沾着泥块。
那是泪水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想要抹去,还会刺痛,那是皮肤毛发之痛。
这种痛很简单,只需要用水洗一下就好了,这种因为水造成的困扰只有用水才能抹除。
——同理,因为血而造成的困扰,只有用血才能抹除!
看着孤寂苍茫的天空,平常内心一阵阵**,呼吸几乎都成为了一种奢求。
他没有哭,也没有像白泽那样懦弱的跪倒,但是他的内心却早已无数次的呐喊、嘶吼过!
在他心里,现在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报仇!
白泽的心里还能好受一些,因为他宣泄过,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什么,虽然他也想复仇,但手脚的无力感让他立刻回到了现实当中。
去哪里报仇?怎么报仇?来的这样一伙山贼至少有上百人,而自己身单力薄,又拿什么报仇!
“告官!对!告官!”白泽猛然惊醒道:“既然是山贼,那就一定害怕官府!我们去报官吧!”
平常听闻此话立即通悟道:“我听见他们说话,似乎不想让官府知道,咱们快去找官老爷,趁那伙山贼没走远,还能抓他们一个现行!”
二人收拾了行李,把家中财物带好,去府衙告状,至于其他人家的钱财没有动一分一毫。
这两个少年还是过于单纯,也不想一想,如果杀人的是山贼,怎么会不搜刮钱财就走了呢?
闲话少叙,这二人一路跑到了一个小县城,找到县令说了这事。
县令一听大惊失色,知道这伙山贼难对付,于是让他们两个前往南京,找大官调兵来,不然就县里的几个衙役绝不是山贼的对手。
平常和白泽一看这县城的穷苦样子,也知道县令说的不错,一共七八个衙役,还有几个吃*饭的,找山贼也只是送死罢了。
于是他们又一路打听,风餐露宿,走了三天,来到了南京府。
南京本楚金陵邑,秦改为秣陵,吴改为建业,此后为了避晋愍帝讳,改为建康。元帝即位,称建康宫,五代仍之不改,直到元朝才改名为集庆。
随后明太祖攻下集庆,又改为应天府,建立国都。
此后燕王朱棣以“清君侧”的名义讨伐其侄儿朱允炆,致使天下大乱,一代大儒方孝儒也因此而死。
明成祖认为此地不适合做国都,可能真的是秦始皇的作为真的有用,自楚以后,在南京建都的朝代都没有超过二百年的,于是选择迁都。
永乐十五年,由礼部尚书李至刚监督,蒯祥、蔡信、杨青、陆祥等人监造,终于在永乐十九年建造完成,自此明朝承周制,建立两都,是为南京和北京。
二人还没到,远远地就看见城门口有个布衣褴褛的男子,脸上脏兮兮的,也看不清相貌,被守城官兵拦住了。
等到走近,只听见守城士兵连连道:“你不准进去。”
那男子很是无赖地道:“我为什么不能进去?难得就因为我衣冠不整吗?”
“最近城里出了杀人案,相貌难辨的人都不能进去。”守城士兵一横枪,厉声道:“你要进去也可以,不过先把脸洗*净再说。”
男子闻听此言哈哈大笑,把一旁的人都笑迷糊了。
“你这光棍,笑什么!”士兵冷哼一声道:“难道你敢公然违抗朝廷法令?”
“我只是笑你的愚蠢罢了。”男子道:“如果杀手真的想进城,就凭你们几个拦得住吗?”
士兵不耐烦地道:“没时间跟你这泼皮废话,快走,不然我这枪可不是吃素的。”
有人劝男子道:“你不用这样硬顶撞的,随便洗把脸就好了。”
男子道:“多谢这位仁兄的好心提醒,不过今天我就要不洗脸也要进城!”
守城的士兵瞬间警惕起来,以为他就是杀手,准备拿下他去邀功请赏。
可是还没等士兵动手,突然间一阵雾气袭来,眯了众人眼睛,睁也睁不开,耳边只有男子远去的声音:“各位,告辞了!”
士兵们大惊,不过不敢乱动,而是慢慢向后退,枪尖习惯性地指向八个方位。
过了有一盏茶功夫,人们才恢复视觉,再一看,男子早已不知去向了。
“哪里来的妖人!”一个士兵道:“咱们要快回去禀告守备太监,别让妖人得逞。”
于是分出两个人跟着那个士兵走了,剩余的人继续看守城门,并且更加严密的检查行人,有个人拿着的茶壶都让士兵夺过去掀开盖看没问题才给还回去。
平常和白泽自知没有那个男子的本事,于是抹了一把脸,将污秽除去,然后打开行李,证明他们两个都不是坏人,士兵这才让他们进城。
到了城里,看见一排排耸立的房屋,以及周围叫卖的摊贩,顿时目不暇接,很快迷了路。
四下看了看,觉得这里似乎来过,又似乎没来过。
白泽拽住一个行人问道:“这位大哥,你知道大官在哪里吗?”
白泽不知道这京城里的官员都是怎样的,*脆一律称呼为大官,想来能在这里做官的,品级应该也不低。
那行人立即警惕起来,这两天城里的事他也多有耳闻,为了不惹祸**,他赶忙挣*了,离白泽远远地摆手道:“不知道,不知道,别问我,我什么也不知道,你要真想问,找别人去。”
平常思索了一下道:“这城里一定出了大事,咱们不能这样问。”
白泽道:“那怎么问?”
“看我的。”平常走到一个卖烧饼的摊前,买了七八个烧饼才问那人:“我们兄弟二人是在山里采药的,进了城准备卖药,怎么发现药铺关门了,而且也没人愿意收我们的药材了?”
这一路上平常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许多店铺都把门关的紧紧的,若是一两家还好理解,但十家里至少四五家没开门。
大白天不做生意的店铺着实让人怀疑,故此平常借机一问,希望能掏出一些话。
卖烧饼的小声说道:“别说卖药的了,只要是外来的人到这城里买卖东西,都没人愿意做他们的生意。”
平常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是外来的人和城里的人闹了起来了吗?”
“不是这样的。”卖烧饼的叹了一声道:“事情还要从四五天前说起。”
平常和白泽见打听事情有戏,侧耳静听,希望能从中得到一些消息。
原来弘治帝驾崩,正德皇帝即位,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又有刘健、谢迁、李东阳等一众阁老辅政,应该说不会出现问题。
可是正德皇帝深居内宫,自幼便于公公们玩耍,只以为这些阉党才是忠心不二的栋梁之材,其实最是坏,其中更有一个公公名叫刘瑾,最会阿谀奉承,愚弄视听,把朝廷弄的是乌烟瘴气,刘瑾还勾结马永成、谷大用、魏彬、张永、邱聚、高凤、罗祥七人一起把持朝政,设立豹房,任正德皇帝玩乐,更是将宫中大小官吏、宫女、侍从打扮成了商贾**,秽乱宫廷。
刘健、谢迁、李梦阳、陶谐、赵佑、韩文、王鏊等人深感先帝托孤之重,联名上书状告刘瑾等八虎。
可是这八虎势力太大,皇帝又沉湎于酒色不上朝,刘健等人的奏折送不上去。
宦官王岳、范亨、徐智三人为了大局,暗地里藏了奏折送达上听。
听到这里,白泽忽然问道:“刚刚你不是说阉党最坏吗,那这三人怎么就例外了呢?”
卖烧饼的一时被噎住,然后很不耐烦地道:“你到底还想不想听了?”
“想听想听。”平常把白泽往身后一拉,笑道:“这位大哥继续说。”
白泽很无趣,四下张望着。
卖烧饼的继续说道:“谁知此事让刘瑾知道了,于是暗地里陷害王岳三人,将他们驱赶到了这南京城里。”
“可是即使如此刘瑾依然不放心,又派来杀手准备刺杀三人,以便让朝廷内外不再有反对之声。”说到此处,卖烧饼的实在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拍腿,不自觉地大声道:“可恶的阉贼,实在该死!”
白泽还是不明白,他这么说岂不是把王岳他们也算进去了吗?这种无差别的谩骂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不过有了先前的教训,白泽并不打算再打断卖烧饼的。
平常倒是听懂了,理了理头绪道:“也就是说这几天南京城一直在防范杀手进城?”
“不错。”卖烧饼的看了看天色,拿起担子,把盛着烧饼的竹筐挑起来道:“不和你们多说了,我该回家了。”
这时平常才发现*头已经西沉,怕是不久就会天黑。
白泽道:“咱们找个人家休息一下吧,明天好好打听,一定要把那一伙贼人抓住打死!”
想到这里,白泽眼里冷光一闪,不过很快就过去了。
平常脸色却及其阴沉,不过没说什么,只是向远处看去。
只见不远处有一户人家,房屋较为破败,心想着去那里休息较好,以他们俩现在的情况,一些比较好的人是绝不会收留的。
二人到了那屋子大门前,只见到被白蚁蛀食、半掩的门板,门板上的门神像也破落不堪,也不知道是去年的,还是前年的了。
白泽拍了拍门道:“有人吗?”
话音落,一双满是疤痕的手就伸了出来。
门仿佛要倒下,幸好那双手很有力,稳稳地开了门。
“你们是谁?”一个身着黑衫,相貌平平的少年开了门,警惕地道:“怎么不回家?”
平常一眼就看出这人似乎有问题,但哪里有问题又说不上来,就是感觉怪怪的,但也没多想,只以为是这两天城内紧张气氛搞的民众心神惶惶,没怎么在意。
“我们两个是山里采药的,因为贪玩迷了路,所以求宿一夜。”平常笑道:“这位大哥请放心,我们就住一夜,柴火钱也会给的。”
那人似乎没有怀疑,点了点头,闪身让道:“既然如此,那你们进来吧,至于钱倒是没所谓。”
平常和白泽到了柴房,吃了烧饼倒头睡下。
可是那烧饼实在是太*了,白泽半夜渴醒过来,正在找水喝,却发现一道明晃晃的光闪过眼前,定睛一看,却是那位少年手持雁翎刀恶狠狠地盯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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