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几个兄弟将鼻青脸肿的穆青天团团围住,穆青天则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一般,垂头丧气,雨水混合着血水顺延着他的脸颊往下颚滚着。
“大哥,你别和他废话了!就让那些人把他的手脚全部砍了,总之,我不同意将家业抵债!”说这话的是穆家老二,穆齐才,他正龇牙咧嘴的瞪着穆青天,黑灯瞎火的,他只能干巴巴的瞪着穆青天的黑影子。
“打死这个败家子!不打不解气!”穆家老三,穆福生也站出来指责穆青天的不是。
如今的穆青天,那真是过街老鼠,人人打骂。
“行了,行了!都是兄弟,有话好商量!”穆家老四,穆锦龙站出来维护弟弟,他闲云野鹤习惯了,膝下又无子嗣,对于家产什么的,他无感,反正一日三餐吃饱喝足就好。
“老四,你这话分明就是在纵火烧山啊?六弟这是败尽家产,家产呐!”穆齐才生怕穆锦龙看不懂形式,说到‘家产’的时候,咬字特别重不说,还反复说。
“败都败了,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现在就是把六弟打死咯,人家也不会放过我们家的,不信你看着好了。”同样被林成落汤鸡,穆锦龙却不似他人那般焦躁和不安。
“都瞎嚷嚷什么东西?还不快滚,这里是你们这些贫穷人能够撒野的地方吗?”粗狂的震天吼强势打断穆家兄弟们的内斗,又一名壮汉出场,他身穿斗篷,提着灯笼几步走来。
“叫左忠出来,他设圈套让我跳进去,现在想独善其身,没门!”穆青天疯了一般撞开自家兄弟几个,不要命的扑向壮汉,气势够足,只是可惜花拳绣腿,最终还没碰到壮汉,反倒被对方一脚踹飞。
“啊!”一声惨叫划破寂静长空,穆青天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除了穆老夫人叫喊了一声‘青天’之外,再无第二个人出声关心。
穆家在洛城可是名门望族,家中两位公子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皆定下了好姻缘;家中排行老二的闺女穆绵,正直豆蔻年华,打小便相貌出众,一直被纳为重点培养对象,穆老爷子本想等姑娘到了结婚年龄,将她送到皇宫选秀……
如今这一切都毁在了穆青天的手中,试问,还有谁愿意站出来拉这个祸害精一把?一人犯错,全家跟着受过,任谁都无法原谅他。
穆小七心情糟糕透顶,从这些对话来判断,她爹是被赌坊的人坑了。她虽然没有接触过赌坊的黑暗,却在民间听到过许多关于赌坊的黑暗事件,她深知赌坊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脑子里闪过穆青天晚上出门前的话,“小七,爹爹今晚要出去干大事,你在家陪着娘亲睡觉觉,好不好呀?”原来,她爹口中的‘干大事’就是这件事。
“什么左忠?这个名字我根本就没听过,你少站在这里像只丧家犬一般的疯咬了!”壮汉讥笑道,声音里满是幸灾乐祸。
穆老夫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穆青天从地上扶起来,谁知穆青天刚站起来就一掌推开她,好在穆老爷子就站的不远,否则穆老夫人这一跤摔实了。
穆老爷子护妻心切,正准备发怒,穆青天近乎崩溃的咆哮着,“不可能,左忠是赌坊的人,你不可能不认识他!他每日都会出现在赌坊,你们绝不可能不认识左忠……”那歇斯底里的声音昭示着他的不甘。
“操你大爷的,你小子给我安分点,否则我非要了你的狗命不可!”壮汉勃然大怒,几步上前,又是一巴掌挥过去。
“叫什么叫,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属狗的?”穆小七闷闷道,说完她发现季文慧身体紧绷成弦,骨头架好似随时都会散架一般。
穆小七没有意识到她开口的声音不再是婴孩啼哭的声音,而是一个奶音极重的女声。
穆青天被打出一米开外,整个人狼狈的摔倒在地,身体不停地抽搐,这回穆老夫人再没上前去扶她。
“哪个狗孙子说的话?给我站处理,我非得扒了她的皮不可!”壮汉几步冲到穆家人面前,一把揪住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娃。
小女娃被壮汉凶狠的模样吓得连声大叫,眼泪瓢泼,手舞脚踢,“娘,救我!”小女娃披头散发,只穿着单薄的中衣,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淋湿,狼狈不堪。
小女娃的叫喊声成功解救了自己,壮汉不耐烦地狠狠甩开手中的小女娃,冷眼扫过众人,那眼神阴鸷瘆人,“到底是谁?如果再不站出来,我把你们全都杀了!”
穆小七嘀咕着,“刚才没人……”她还没说完,嘴巴被一只冰凉的手给紧紧捂住。穆小七瞪大杏眸,她终于发现她竟然能说话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四处寂静,穆家老少都蜷缩在一块,个个面露畏惧之色。壮汉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郁闷的差点把地给跺出一个坑来,“到底是谁,站出来!”
“好汉!我们家就这几个女娃,她们的声音我就是睡着了都能听出来,刚才那话不是她们说的。”穆老爷子向来心疼孩子们,自然第一个站出来保护孩子。
“不是她们,难道是你这个死老头?”壮汉一声怒喝,邻居家熟睡中的小娃娃都被惊吓醒了,哇哇大哭。
“不站出来,是吧?我数到三,如果还没有人站出来,我就杀了她!”壮汉又随手揪出一个小姑娘,抽出尖刀抵在一个矮个小女娃的脖子上,出声威胁。
“呜呜,娘,我好还害怕……”小女娃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立马吓得大哭出声。
穆小七深呼吸一口气,豁出去了,大不了回炉重造,也许又能看见父王母后和皇兄了,“说话的是你奶奶,穆小七是也!”临死前,还能占个便宜,当回奶奶,这种感觉真是棒极了,穆小七这么想着,紧张的神经松懈了一些。
壮汉脊柱僵直,手一松,尖刀落地,发出哐当一声响。紧接着,壮汉噗通跪倒在地,双手抱着脑袋,一脸惶恐不安的看向声音来源处,“奶奶,你仙灵在上,不肖子孙知错了,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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