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人要是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
裴绮罗觉得,不愧是口口相传的俗语,果然是有一定道理的。
裴绮罗看着四处漏风所谓的的家,深深的感觉她可能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不然怎么会穿来到这么个穷乡僻壤?
这家人具体穷到什么程度呢?一家五口挤在两间茅草屋里,床上铺着的只有一张烂了半边的席子,晚上都没有被子盖,只能把衣服脱下来披着睡觉,避免着凉。还好现在是夏天,这要到了冬天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呢!
当初在现代,裴绮罗听说过一家人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的故事。当时只是听听罢了,没想到居然有机会亲身体验一把。
而且还是在一个叫做大燕的朝代,裴绮罗估摸着自己八成是穿到了什么平行时空,收起了那种想靠着熟知历史暗搓搓干点儿什么投机倒把的事儿的小心思。
真是一肚子神兽羊驼没地方讲!不幸中的万幸是,这个朝代有些像是唐朝,民风比较开化,哪怕是在小穷山沟沟里都不存在裹小脚之类的陈规陋习。
这是唯一让裴绮罗感到幸运的事情了。
裴绮罗所在的小村子,虽然不算是穷乡僻壤,但离城镇也不近。全村唯一一辆牛车要是往镇子上赶,那也得走上半天的时间。要是平时有个什么生活必需品需要买,那得提前准备好去镇子上,毕竟一来一回要将近好几个时辰呢。
这些都还好,最要命的是因为穷,这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能吃的东西!裴绮罗叹了口气,看着锅里炖烂了的米糠麸皮。这些东西不怎么有营养,但是压饿还是能行的。可要是让裴绮罗已经吃惯了细粮的嘴再去吃这种东西……实在是难以下咽!
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吃多了会便秘!
裴绮罗有些忧愁的把锅里的东西盛到碗里,然后端着进了里屋,对床上躺着的瘦弱的女人说:“娘,快起来吃饭了。”
床上的人动了动,干枯的嘴唇微微张开。裴绮罗赶紧放下碗,上前把人扶起来,慢慢的把碗里的东西喂给她。
女人下咽的有些困难,裴绮罗又给她喝了两口水,才能让她把这些东西咽到肚子里。
不是裴绮罗残忍,实在是这个家里,剩下的唯一能吃的东西就是这点儿米糠和麸皮了。
女人叫赵翠柳,是裴绮罗原身的母亲,几个月前刚生下了一对龙凤胎,月子里又没有好好的进补。后来家里的老人又趁赵翠柳身体极度虚弱的时候把两个孩子抱了送人……
虽然已经有了好几个个孩子,但最小的孩子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赵翠柳受不了这个打击,身体情况越来越差。
而赵翠柳的丈夫裴二根,也就是裴绮罗原身的父亲,在赵翠柳生孩子前的几个月就被强征入伍,参军去了——要不然也没人敢把他的孩子送人啊。
裴绮罗喂赵翠柳吃完东西,看着她睡着后就去了院子里透气。说到底,就算是到了现在,裴绮罗都还没能接受她穿越了的事实。
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穿越,要是让裴绮罗穿越成公主皇后王妃之类的,那穿也就穿了,可穿成个家里一贫如洗的农女?
对不起,裴绮罗非常想要去死一死,看看能不能回到现代去。
太阳已经升高,裴绮罗的肚子“咕——”的响了几声。裴绮罗捂了捂,发觉她好像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没办法,实在是家里穷的太厉害了,裴绮罗又不想吃那些看上去就感觉会让嗓子很疼的东西。而且,就算是麸皮,家里也没有多少了,估计剩下的量让一家人吃,也就是一顿饭的量。
锅里也没有多少东西了,裴绮罗见赵翠柳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就拿上了篮子和镰刀出了门。
裴绮罗身体的原主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还有个弟弟,现在哥哥去给人家帮工,姐姐和弟弟到后山上挖野菜去了。裴绮罗按着原主的记忆,向着后山的方向走去。
说是后山,其实也就是一片小山包而已,山包上面长满了各种野菜,非常适合穷苦人家用来填饱肚子。不过除非是荒年,不然能干活的成年人都忙着地里的活计,还真没有几个会放下正事儿来这里挖野菜吃。毕竟野菜又不能填饱肚子,地里的庄稼才是最重要的啊!
裴绮罗的大姐没有名字,家里人都叫她大妮。最小的弟弟名叫树桩,这个时候正在山包上撅着屁股挖坑玩儿。
而裴绮罗……她不止一次听到别人叫她三妮了……裴绮罗想起这个名字就打个冷战,实在是太土了,这个村子里,十个女孩儿得有八个叫大妮二妮的,剩下的就取个花啊草啊的名字,十分恶俗。
草绿色的山包上,灰色衣裤的小树桩非常显眼,裴绮罗一眼就看见了树桩,悄悄的过去,在树桩身后敲了他的脑袋。
小树桩“哎呦”一声,捂着脑袋抬起头,看见是裴绮罗,兴奋道:“三姐你怎么来了!娘亲呢?睡着了么?”
裴绮罗点点头:“嗯,娘亲刚吃完饭,现在睡下了。树桩你看见大姐在哪儿了么?我去给大姐帮忙。”
“大姐去那边了。”小树桩指了个方向,瘦巴巴的小脸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格外明亮,“三姐你不是说野菜不好吃吗?”
“不好吃也得吃啊,总比麸皮有营养吧。”裴绮罗摸摸小树桩干枯的头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起码算是能吃下去的东西。”
小树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裴绮罗注意到地上被他挖的深浅不一的坑问:“树桩,你挖这些坑干什么?”
“我想挖陷阱打猎!那样就有肉吃了。”树桩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道,“娘亲生病了,要是有肉吃就能好起来了。”
这个傻孩子,赵翠柳的病可不是光吃肉就能好的。裴绮罗想说在这小山包上也抓不到什么带肉的东西,不过看到树桩亮晶晶充满希冀的眼睛,这几句话到底没说出来,而是摸着他的头说:“嗯,树桩挺孝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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