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很快吃完,大妮为了节省灯油,赶着几个孩子去睡觉。
石头和树桩是男孩子,随便在地上铺了张席子就能睡。大妮和裴绮罗在赵翠柳的房间里,把桌子柜子拼凑一下在上面睡。
刚开始的时候裴绮罗躺在硬邦邦的桌板上完全睡不着,可经过这几天,裴绮罗已经能做到完全把桌板当成床垫了。大妮给裴绮罗多盖了一身衣服,躺到她旁边有些忧愁道:“三妮,你说爹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什么时候回?裴绮罗有些无力的想,这个她还真不知道,但隐约感觉到大妮情绪低落,还是善解人意的说:“别担心了,爹爹不会有事的。”
“可都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音讯,他们都说……”大妮小心翼翼的压低声音,怕让赵翠柳听到。
裴绮罗轻拍着大妮,安慰她:“别听那些人的,他们都不盼着咱们家好。爹爹不捎信回来,可能是因为不方便吧。也许是太忙了,没空报平安呢。”
大妮“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裴绮罗偷偷的抹眼泪。
裴绮罗也暗暗忧心。她穿越来这个家里不过几天,只看到家里因为没有顶梁柱而愁云惨淡。裴二根是去了边关,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更别说还能不能回来。因为他不在,这家人受了不少欺负。裴家的处境从今天刘大花来时的言行就能看出来。
这样下去是没有前途的啊……难道要让自己在这里待上一辈子,到了年龄随便找个男人嫁了?裴绮罗猛地甩甩脑袋,把这个恐怖的想法撤回去。
她宁愿不嫁人也不能蹉跎一生啊!当初在现代读的书都白读了?再怎么样也得先努力一把,带着家里人摆脱现在的困境吧!
起码得奋斗到到了嫁人的年龄不会被逼婚!
可能是吃饱了就容易犯困,裴绮罗想明白这些就有些疲倦,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第二日,大妮早早的起了来,见家里人都没醒,轻手轻脚的穿好衣服去做早饭。
昨日大家吃得饱,大妮想了想,用野菜和着剩下的一些肥肉煮了汤。
裴绮罗鼻子灵,闻着香味儿醒过来,穿好衣服出门一看,石头和树桩也醒了,正洗手等吃饭。
大妮端着盛汤的瓷盆进屋,对石头说:“多吃点儿,吃饱了有劲儿好好给你们东家干活,你们东家是好人,你可得好好给出力。”
石头点点头:“大姐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的干活。”
对了,石头是要出去上工的!想起这件事的裴绮罗一拍脑袋,开口道:“二哥你能请一天假么?今天先别去了。”
石头有些惊讶:“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怕刘大花趁家里没人来抢孩子啊,她昨天临走说的话,裴绮罗可到现在都还记得呢。只不过昨天石头回来的晚就没告诉他。裴绮罗把这件事和石头一说,石头猛地站起来,气冲冲道:“这不行!树桩可不能走!二伯家是人待的地方么……不能让她带树桩走!”
“二哥你消消气。”裴绮罗过去拉着石头坐下,道,“所以我问你今天能不能不去啊,我就怕大伯娘会趁着家里没人把树桩弄走,娘又病的那么厉害,真有事除了着急什么办法都没有!”
刘大花的可怕程度实在是太深入人心,树桩一想到昨天的事就心惊肉跳,泪盈盈的抱着石头的胳膊不松手。
大妮把瓷盆放到桌子上,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我在家留着,三妮你自己去镇子上吧?反正以前你也去过,我告诉刘伯一声,让他多照顾照顾你。”
自己去?裴绮罗想了想道:“也可以,可是大姐,你能对付的了大伯母么?她要是带着人来怎么办?”
石头皱着眉头,道:“行了,我去和东家告假。我们东家很通情达理的,不会不同意的。”
“也好。”裴绮罗道,“二哥你在家,我和大姐也能放下心来。”
不然要是真的让大妮一个女孩子在家,刘大花要来抢人她能做的大概也就是和赵翠柳抱头痛哭了吧……
商量好这件事大家才开始吃饭,大妮进去和赵翠柳一起吃。裴绮罗坐在桌旁,捧着碗喝掉里面的汤后暗叹,果然还是饿极了啊,这要是放在以前,这种汤她看都不会看一眼的。
天边太阳渐渐露头,大妮从赵翠柳的房间出来后催着裴绮罗吃完饭,又嘱咐石头看好家,然后背上竹筐,带着裴绮罗往刘伯牛车停着的地方走去。
刘伯家住在村外,裴绮罗和大妮赶到刘伯家的时候,刘伯家的牛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大妮和刘伯打了招呼,在车上寻了块空,和裴绮罗一起坐下。
车上还有个小姑娘,看样子和裴绮罗差不多大,应该是和她娘一起的。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裴绮罗和大妮坐到车上起就对着她们翻白眼。
裴绮罗并没有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关于这女孩儿的信息,于是小声问大妮:“大姐,那个一直瞪我们的是谁?我好像不认识她啊。”
大妮扭头看到那个女孩儿,对裴绮罗道:“是何家的孩子,叫薇儿,她太霸道,何家人也不好相处,你别惹她。”
“哦。知道了。”不知道原身和大妮怎么得罪她了。裴绮罗见那女孩儿确实满脸骄横,不欲惹事,点点头缩回车上坐好。
那边的何薇嗤笑一声,嘟囔了句:“胆小鬼。”
这熊孩子!你妈没教你对待别人要有礼貌么!裴绮罗一挑眉,见何薇的娘不仅不管还一脸笑意,自己也懒得再理她。
反正这种熊孩子迟早有人能给她教训。裴绮罗前世今生年龄加起来都够得上给这丫头当娘了,没心思和这么个黄毛丫头打嘴皮子官司。
刘伯等了一会儿,又等来了几人将车上坐满,才笑呵呵的甩起鞭子,挽了个漂亮的鞭花吆喝道:“都坐好,咱们走了!”
老牛听到鞭子响,长长的叫了一声,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前进。
镇子的名字叫做连西镇,所处的位置也离边关比较近,有时候甚至能隐约看到边关升起的狼烟。
大妮自打牛车出了村子就带着忧虑往边关的方向看,直到裴绮罗问她在看什么,大妮才告诉她连西镇所在的平延府是边关重地。
裴绮罗得知后满脑子的羊驼撒着欢跑过。
这个地方是边关重地?那不就是说一旦边关失守,这里就首当其冲的遭殃?
那到时候还来不来得及跑?裴绮罗愁眉苦脸,趴在大妮肩膀上问:“那我们这里岂不是很危险?万一对面打过来了,我们不是倒霉了?”
“说什么呢。”大妮把裴绮罗拎起来,让她坐好,道,“不会那样的,边关从来都是秦家的将军守着,前两年摄政王又让他的外甥来了这里,绝对不会出事的。”
这年头还有摄政王?看样子朝堂上很乱啊。裴绮罗摸不着头脑,不过再想想反正朝堂怎样和她没什么关系就没放在心上,只担心着边关会不会出事。
按照原主从小到大听到的零碎消息来说,大燕朝的情况应该是一个较为强盛的国家,但是和临国大贺的关系很不好,具体什么原因,原身一个村里的农女并不知道。但可以确定的是,万一哪天大贺攻入大燕,对大燕子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就让裴绮罗很担心了。
这种信息不发达的古代,谁知道边关是个什么情况?万一哪天大贺攻入关内,她们这些收不到消息的人岂不是第一批炮灰?
现在攒钱带着一家人跑路还来不来得及?
裴绮罗托着腮,愁眉苦脸的叹着气,对大妮说:“大姐,边关一直没打过仗么?那咱们爹怎么会被强征啊。”
而且看这样儿,好像整个村子里就裴二根被强征了,其余人好像都没事吧?
“唉,不要问了。”大妮捂住裴绮罗的嘴,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事儿等到回家再说。”
怎么还牵扯上了家丑呢?裴绮罗满肚子疑问,但不是问的时候,也就不再说什么。
牛车上的何薇大概是无聊了,听到裴绮罗和大妮的对话,满脸嘲讽的开口道:“还能是因为什么啊,村里人谁不知道这是因为你们四叔惹了事,让你们爹爹去顶罪了啊。说不定啊,你们的爹爹早就死在边关了!”
顶罪?裴绮罗震惊了。原来还有这么个隐情呢?何薇说的四叔应该就是原身的亲四叔裴四根,向来吊儿郎当不干正事……但是裴二根难道傻么?罪名是能随便乱顶的?
车上陷入沉默,众人皆看向何薇,何薇的娘拍了她一下:“薇儿别乱说,搭理她们做什么!”
赶车的刘伯也回过头,敛了笑容道:“什么死呀活呀的,小孩子家说这些可不好!”
何薇“哼”了一声,又扔给裴绮罗和大妮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撅着嘴倚到她娘的怀里。
裴绮罗一头雾水。她原身的记忆里也没见过这个何薇好么!到底是哪儿得罪了这个熊孩子了能让她这么不依不饶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开嘲讽?
不过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既然这熊孩子不再说话了,裴绮罗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她得多幼稚才会时不时的被个熊孩子惹毛啊?
牛车平缓的走着,裴绮罗也不再和大妮说话,安静的坐在车上思考关于自己人身安全以及攒钱跑路的事。
拉车的老牛走得慢,直到了中午才赶到连西镇上。刘伯让老牛把车停到树荫下,告诉众人:“你们可要快些,要是回的晚了,天黑都到不了家。”
众人答应着散开,往镇子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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