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不管她如何反应,只低声道:“跟我来。”
他松开手往楼梯下去,温然手扶双膝,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气,抬起头只来得及看见他转过去的侧脸。
他那强壮而又健硕的身躯被黑色包裹着,那张脸并不怎么特别,唯一特别的可能就是脸上的一道刀疤罢了。
温然皱眉,不知道这个人究竟是敌是友,但是在她身后还有敌人在紧紧地追击,她自己是肯定敌不过的,此时此刻,医院里也只剩下这一个人可能帮她。
楼梯间外面的脚步声愈发清晰,她没有时间再去犹豫,只能一狠心跟过去,是福是祸都听天由命。
记不清绕过了多少层楼梯,依然没有看到出口,温然不禁有些怀疑,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她记得母亲的病房是在三楼,可是现在他们已经往下走了至少十层的楼梯……
她的目光忽然凝住,脚步也跟着停了下来,黑色的空间里没有任何灯光,也没有任何声音,只有属于她的呼吸声海潮一样微微起伏,而楼道里的昏暗荧光也随之呼吸似的明灭不定。
荧光……
温然的心跳几乎都要停滞,今晚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她的心脏几乎要爆裂开来。她转过头,仔细地打量着身边的墙壁,这才发现楼梯的墙壁上面涂满了壁画,她本以为是小孩子在墙上的信笔涂鸦,但现在一眼粗粗望去,那上面都是青面獠牙、非人非兽的凶煞图案,而楼道里的微光,正是他们身上的鳞片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地方!
温然感觉到自己恐怕是真的进入到了什么诡异时空,这里绝对不是医院,而下面也更未必就是她的一线生机!她不敢再往下深入,转头就想往回跑。
可那个黑衣男人忽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的面前。
“你……你到底是谁?”温然吓得往身后贴去,立刻叫那呼吸一般的凉风激得又跳起来,前有狼后有虎,她实在欲哭无泪,只能睁大眼养向面前的男人,希望他能看在自己体弱肉柴的份上放过自己。
那人从身后拿出一条黑布,不由分说地把温然的手别到背后绑住,接着蒙住她的双眼,抓着她的衣领,拖着她继续向下走去。
一开始温然还试图挣扎呼救,可是努力了一会就筋疲力尽了。
可她并没有放弃,温然竖起耳朵,试图靠声音和方向的感知来判断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大约又往下走了七、八层,温然感觉走在了平地上。
又过了一会,她被拽起来,周围有人窃窃私语,夹杂遥远而凄惨的哭泣和叫喊。
温然慌张地转着头,试图听到各个方向的声音,然后躲向自以为最安全的方向。
这时,蒙在她眼睛上的布被拿掉,刚才的五个人都站在她面前,刀疤男站在中间,其他四个黑衣人一边两个分立两旁。
周围有两排石刻的雕像,貌似是十二生肖的兽首,兽首旁边放着火把,再往远处,是无尽的黑暗……
温然吓得腿软,瘫坐在地上,也不敢出声,木木地看着眼前的五个人。
“动手吧。”刀疤男说完转身离去,不一会就隐没进黑暗之中。
四个黑衣人走到温然旁边,而此时的温然已经没有了任何反抗的意志和力量,只能惊恐地任由她们动作。
四个黑衣人将她围在中间,她不禁哭了起来,前面的两个黑衣人把她的鞋袜脱去,当黑衣人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的时候,如同寒冰一般的触感让她一阵脊背发凉。
温然身体发僵,甚至都不敢呼吸,黑衣人的手开始往上游走,掠过光滑白皙的小腿,停在膝关节处。
后面两个黑衣人俯身,架着温然的胳膊,四人轻轻松松地将温然抬起。温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远古部落里的祭品一样,就要被献祭出去。
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的所有思绪,温然又开始挣扎,但是毫无用处,对方甚至连手都没有晃动一下。四个黑衣人将她抬到兔首石像后面,温然扭头一看,下面是无底的深渊。
求生的潜能可以让人瞬间获得数倍的能量,可是就在温然要爆发的时候,四个黑衣人突然松了手,把她向前推出去。温然惊恐地挥舞着手臂,可是没有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她只能不断地下坠。
失重感压迫着她的心脏和感官,她无法呼吸,无法行动,视线也迅速地沉黑下去。
突然,温然的眼前变得明亮刺眼,明亮的阳光刺痛着她的眼球,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映出建筑物的影子。
她就在母亲病房的窗户外面!
当她的身体快要着地的时候,死亡的威胁感使得她的头皮几乎要被整个掀起来,她大叫一声,猛地坐起来,她正好好地坐在病床上,屋外的阳光被树影稀释,照进来的时候只剩下温柔的阴影,墙上的钟表嗒嗒地走着,发出轻微而清脆的响声。
温然往后倚在床头上,慢慢地平复着呼吸和心跳,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得湿透,现在只在这静好的正午中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温然慢慢地环顾四周,再次恍惚起来:这不是病房,也不是她自己的房间。
她的目光落在床边,这才发现那里竟然趴着一个男人,在她旁边睡着了。尽管那个男人面对着温然,她能很完整地看见他的脸,也能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认识他,但无论她怎样努力,却总觉得眼前、脑中似乎都笼了一层厚厚的雾气,叫她无法看清那个人的脸。温然努力睁大眼睛想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可是她越是这样,越感觉神志不清,越感觉头疼不已。
“你醒了。”那个男人忽然睁开了眼睛。
温然往后瑟缩一下,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和梦中那个人很像——他的眼底全是冰冷。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温然双手紧紧地抓住被子一端,试探地询问。
陌生男子深深地注视着温然,若有所思。他似乎对于温然醒来感觉到欣慰,但也仅仅是有点欣慰而已。
而温然眼前一片模糊,这让她更加地紧张:“你到底是谁?”
陌生男子没有回答温然的提问,脸上的最后一丝笑容也褪去。
“你醒了,我让他们给你弄点吃的。”
男子说完就起身离去。
温然问不出什么,对于这个全然陌生的房间更是没有安全感。
不过她很庆幸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仅仅是梦而已。
然而温然深知,此刻的自己也未必安全……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突然,她发现自己的手指间写着一排细小文字。
“一定要自己犭虫白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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