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想清楚,仓库大门就传出了钥匙拨动的声音,老旧的铁门和生锈的门栓发出令人齿酸的声音,让温然感到了一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涩意。
而且门开之后,一股浓烈的说不出的味道随之钻了进来,温然被熏得连连后退,眉头紧紧地皱起来。她以前从来没有闻到过这样的味道,她担心这是什么药物,试图屏住呼吸,但是很快就憋不下去,更加大口地呼吸起来。
这也让她下定决心:必须要快点离开这里才行!
于是她睁大眼睛看着那逐渐移动的铁门,想找到一个能脱身的机会,可铁门被打开的瞬间,一束强光照射进来,温然赶紧用手挡住,然后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来的是谁。
可光线太强烈,让她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黑影,同时那个中年人的声音传来:“密码是多少?”
温然皱眉,反问道:“密码?什么密码?”
她完全不能理解中年人的意思。
那男人却当温然是在和他玩花样,走近了“啪。”的一声甩了温然一耳光,将她打倒在地上:“我再问你一遍,密码是多少?!”
温然虽然惊恐,却反而更加地平静了下来,她盯住了中年男人那张平凡无奇完全没有任何特点,也从来未曾见过的面孔,沉下声音道:“我不知道你在问什么。”
中年男人蹲下来抓住温然的头发,让她昂起头来,恶狠狠地威胁道:“如果你不说,就别想离开这里!”
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昭然若揭。
然而温然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密码,她甚至觉得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误会。
可这时中间男人却阴森地笑了一下:“温然小姐,我已经把你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只有你知道密码,你最好不要和我装蒜。”
知道自己叫温然,甚至调查过自己的话,那出错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但她确实不知道任何有关密码的事情,就算编也编不出来,而这个中年男人一点也不像在和自己开玩笑的样子。
中年男人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冷笑道:“我的脾气还算是好的,等……”
大概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他的话顿了一下,没有再说下去,而是转口道:“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再给你一点时间想一想,是钱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相信你想得明白。”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自己行动的,他还有同伙!
如果等到另外的人来了,自己恐怕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温然猛地站起来,从背后扑向中年男人,摁着他的头拼尽全力往墙上面撞去。
中年男子没有任何防备,居然被温然得手,顿时摔倒在地。
然而温然不敢恋战,她趁着中年男人头晕目眩,摇摇晃晃,扶着墙想要站起来的时候,拉开铁门拔腿就跑。
好不容易逃出了铁门,可温然却又发现外面还有一道门,这道门被粗大的铁链缠绕着,那上面还有一把锁着的大锁头。
时间紧迫,温然没有贸然尝试,扭转视线慌忙地观察四周的情形,希望可以找到另一条求生之路。
右侧有个通往二楼的楼梯,温然马上燃起点希望,来不及多想,立刻顺着楼梯跑上二楼,那个中年男子伤得不是很严重,很快就追了上来。
温然跑到二楼的窗户旁边,往外望去,只能看见一片白亮刺眼的光,明明只是二楼,却看不见底。
她爬上窗户,窗外传来火车的汽笛声,接着,轰隆隆的火车渐行渐近。
而中年男人此刻已经走了出来,朝着温然扑过来,温然咬咬牙,几乎已经变得轻车熟路地向外纵身一跃。
坠落。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
“砰。”的一声!
温然睁开了眼睛,看到一室的光明。
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温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之前的那个偌大的温馨房间,就算不知道这是哪里,也让温然暂时庆幸不已。
可连日的噩梦让她浑身无力,甚至不能坐起,只能轻轻地移动着自己的目光,希望能找到些有关自己处境的线索。
可她还没看清楚别的,就见到之前照顾她的那个高挑瘦削的男子也在房间里面。
温然有些吃惊,但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而动弹不得。
那个男子见温然醒过来,语气平淡地对旁边的另一个人开口:“去把汤医生叫过来。”
仿佛已经对温然的清醒或者昏迷习以为常。
温然坚持了一会儿,只觉得头又开始疼得厉害,而且感觉浑身发冷,意识才刚刚清醒了一会又开始变得模糊。
连续几天,温然都是在这种状态中度过,睡着了就做噩梦,然后被惊醒,醒来却头疼地睁不开眼,虚弱无力。
不过她的意识还算清醒,她总是能感觉到那个高挑瘦削的男子经常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站在床头看着她,照顾着她。
有好几次,温然感觉实在无法忍受这反反复复的痛苦,想放弃这一切,放弃抵抗,逃离一切,只要任由黑暗将她吞噬,她觉得自己就可以解脱。
可是每当此时,母亲对她的期许总会让她重新燃起求生的欲望。
温然意识到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生死问题而已,她告诫自己,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很多,最重要的一件是弄清楚母亲死亡的真正原因。
在彻底决定下来之后的这天晚上,温然睡得很香,甚至都没有做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没有了之前的头疼乏力,反而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舒畅和洒脱。
光线洒在她的闭着的眼睑上,是一片温暖的艳红,温然睁开眼,看着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到桌子上、地板上,虽然没有照到身上,却能感觉暖洋洋的触感,足以驱散这些天一直如影随形的阴冷。
温然用胳膊撑着身体,想要坐起身来。尽管状态比之前要好得多,但她的身体还是比较虚弱的,以至于有些支撑不住。
这时从旁边走过来两个年轻的姑娘,一人一边地扶着她,帮她坐了起来。
温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谁,但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不肯轻易开口,还是那个长着一双蓝色大眼睛的外国姑娘先说了话:“柳小姐,您终于醒了。”
温然诧异地望着她,确认对方的眼睛的确是看着自己的,可是……柳小姐?
“柳小姐,我叫刘慧,她是玛利亚,从德国来的。”旁边的另一个年轻姑娘跟温然解释道。
“我们俩都是这里的佣人,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直接跟我们讲就是了。”刘慧继续补充道。
正在说话的时候,之前那个高挑瘦削的男子也再次走进了房间,后面照旧跟着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温然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眼前这个陪了她好几天的陌生男子,他的身高至少有一米八,整个人干练而瘦削,光洁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
温然竟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不禁让她更加的疑惑,于是看向对方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发呆。
而刘慧却显得很兴奋:“唐少爷,柳小姐终于醒过来了。”
“什么时候醒的?”陌生男子不可置否,只看了床上的温然一眼。
“刚醒来几分钟。”
“你去给她准备点早餐。”
“好的少爷。”刘慧立刻走出房间。
“汤医生,你留下来继续观察,我去趟公司。”
“好的少爷,您放心。”穿白大褂的男子在一旁答应着。
这位“唐少爷。”于是又瞥了温然一眼,然后转身走出房间。
“玛利亚,有什么情况及时通知我,柳小姐现在刚醒,你们两个好好照顾她。”白大褂的男子说完也离开房间。
这时候刘慧端着一份早餐进来,牛奶、面包、糕点和粥。
温然依然困惑地看着这一切,两个佣人对于她的困惑倒是显得淡然不惊,甚至在和她解释。
“柳小姐,刚才那个是唐少爷,当然,您都是叫他臣的,他是唐氏集团的董事长。”刘慧一面说着一面把早餐放到旁边的桌子上面,然后在床上撑起小餐桌,把食物摆好。
“那我跟他是什么关系?”温然终于问出来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您是唐少爷的情人。”
“什么?我是他的……情人?”温然觉得惊讶又好笑,这怎么可能,她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朋友,而且自己还只是一个情人!
“是的,柳小姐,您是他的情人。”刘慧再次复述了一遍,面色和声音都没有改变,平平静静的,却让温然更加感觉到,这似乎是一个众所周知而不容置疑的事实。
她决定先缓一缓,转而问起另一个关心的问题:“你们为什么叫我柳小姐?”
刘慧面上显出点无可奈何的样子,依旧耐心地解释道:“您的名字叫柳絮呀,所以我们当然要叫您柳小姐。”她说着还向温然的嘴里喂了一勺米粥,让她能多些力气说话。
温然艰难地咽下米粥,在恢复了一点力气的同时,再次感觉到自己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可掌控的事情:“你们是在逗我吧?”
“小姐,我们没有骗您。”刘慧叹一口气,不厌其烦地解释道,“您在五年前就患上了间歇性的失忆症,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一年,您就会失忆一次,失忆的时候还会伴随着昏迷以及反常的举动,只不过这次比较严重,您连续昏迷了半个月,而且还要从窗户上跳下去,可把我们都吓死了。”
温然的眉头越皱越紧,心里也虚得要命,只能着急地为自己辩解:“不会啊,我怎么可能患有那种病?去年、前年的事情我还都记得那。”
“柳小姐,其实这些话,我都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您每次恢复正常之后我们都会跟你讲一遍的。”
“……”五年,温然心里默念着,然后看着面前这个一片温柔和善的女孩子,之后忽然开口,“今年是哪年?”
“201X年3月20号。”
“什么?!”
这不是她生活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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