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转过头,吓了我一大跳,只见他面无血色,但脸上却有两个圆得不能再圆的红印,他一张嘴,露出一口漆黑的牙,道:“哥哥,爹爹喜欢你,想让你跟我们一起走。”
“你你你你爹是谁?”
小孩儿伸手一指那口棺材道:“爹爹就是我爹爹,他在那儿。”
“我靠!”
话音刚落,头上一黑,眼前一花,顿时感觉被扔进一个狭窄的空间里。
我使劲踹着,使劲喊着救命,却无济于事。我浑身都在发抖,吞了口唾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用手摸着周围,这好像是木板,我似乎被装进了一个木盒子里,心头一凛,一个不好的念头冒出来,莫非我被装进了棺材里?
就在这时,一股臭味钻进鼻子,我的脑袋逐渐昏沉,呼吸也越来越困难。
恍惚中,我看见一个穿着官服的肥胖古尸在迷雾中朝我靠近,阴恻恻的笑声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站了起来,头越来越重,就在我快要晕过去时,一声鸡叫划破寂静,我顿时全身一轻,紧接着又是接连几声鸡叫,迷雾散去,阴阳路又出现在眼前。
而我正坐在三蹦子上,三蹦子已经熄了火停在路边,旁边既没有棺材也没有白幡,更没有送殡的队伍,只有一声高过一声的鸡叫。
我回过神,朝四周看了又看,直到确定周围确实什么都没有,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发动三蹦子赶紧走。
我从火葬场出来时,心里依然有些不安,正想找赵九一说说,没想到他已经在门口等我了,只听他道:“刚刚你进去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你这印堂浮黑、眉散杂乱,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我连忙把早上遇到的事告诉他,赵九一听完后沉吟片刻后道:“童子抬棺,命根在后,这是太监才会用的出殡方式。”
“太监?”我瞪大了眼,音调不自觉拔高,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太监?
赵九一说,太监生前身体不全,死后想得个全尸,便会让族中子弟捧着小棺在前,一同埋葬。
“抬棺而行,想来他是个过路的鬼。也不知道是你运气好还是不好,这抬棺赶路的鬼非常少见,没想到被你碰上了,但他好在不熟悉路,不知道阴阳路上有个养鸡场,这才让你捡回一条命。”
我干笑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赵九一说白天他不敢出来作怪,让我安心工作,但是天黑之前一定要赶到他这里。
我连忙答应下来,今天送完了菜,提早去了餐馆帮忙,就想着一会儿能不能跟老板说说早点走。
餐馆所在的地方是一片老旧小区,房屋又低又矮,还很密集,所以即使大白天如果不开灯也是黑漆漆的,为了省电各家干活都是在店门口。
而为了多占地方做生意,每家店在原有的房屋基础上又搭建了不少,使得原本就狭窄的街道更加拥挤,特别是餐馆后面的巷子,原本就只能一人过,后来巷子两边商户为了省钱,一起出钱把巷子顶封了,搭成了仓库。
老板让我在外面削土豆,削完一簸箕后我又去后巷拿。后巷没有灯,我们拿东西的时候都带上手电筒,我用脖子夹着手电筒,正在扒拉土豆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古怪的笑声。
这笑声像一条蛇一样钻进我耳里,吓了我一跳。
回头一看,手电筒的光正好打在对方脸上,只见是一个黑眼圈、黑嘴唇、脸白得像抹了十斤粉的中年人。
“哥哥,爹爹让我来接你了,嘿嘿嘿。”
这声音分明是那个鬼娃!
他朝我走近一步,吓得我连连后退,可我身后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这一退便退到了土豆堆上。
“你你你你,你别过来。”
中年男人继续逼近,我一把将手电筒扔过去,可这一扔竟然只扔到他脚下,我的身体绵软无力,别说跑了,就连身体都慢慢僵硬起来。
我倒在土豆堆上,土豆不断地往下滚,就在他要抓住我时,外面有人在喊我的名字,鬼娃停住了手,朝外面看去,外面的人已经朝这边来了。
“哥哥,我还会来的,哥哥再见,嘿嘿。”话音未落,他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他消失后,我终于能动了,骨碌碌地顺着土豆堆滑到地上。同事进来把我扶起来,老板以为我生病了,放了我半天假。
我回家收拾了一下东西,赶紧跑去火葬场找赵九一,没想到赵九一竟然不在。
不过,他还算地道,人虽然不在,但还给我准备了吃食,糕点、水果什么都有。我一边吃一边看电视等他回来。
这电视上正演着古装片,一群穿着清凉,容貌姣好的女子正在跳舞。主位坐着一个身穿官服的胖子,镜头扫过,只见他肥厚外翻的嘴唇上留着两根八字胡,一脸肥肉里开了两道缝,缝里有两颗绿豆一样的眼珠子乱转着。
不时有人起身向他敬酒,那酱缸子拿着大肘子啃着,对来敬酒的人只从鼻子里哼一声,旁边立马有人替他接了酒喂他喝。
镜头又回到舞池中,舞姬们正快速旋转着,水袖在上方汇成一片,突然这水袖全变成了白幡,我浑身一颤,吓了一跳,再看去时又变成了水袖,转了好一阵子才停下。
四周的人都开始鼓掌叫好,我也跟着拍手。
“哥哥,该你给爹爹敬酒了。”
鬼娃的声音传来,周围的人也开始起哄,说什么恭喜九千岁新得贵子。
我霍地站起身来,身边突然人影憧憧,一眼望去,这小小的门卫室里竟然挤满了人,只是这些人的样子都很模糊,好像被泼了水的国画。
“哥哥。”鬼娃的声音又传来。
身边人的样子也越发清晰,而我身前竟然出现了一个案几,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
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再一抬头,一个肉都从太师椅里挤出来的臃肿背影出现在面前,鬼娃就站在他旁边,兜着手一脸笑容地看着我。
而这时那些模糊的人影此时已经清晰无比,他们或站或立,形态各异,只是他们一个个都像面色如纸,脸上抹着两坨腮红,感觉不到一丝生气。
中年鬼娃走到了我面前,看着我笑得极为渗人,道:“哥哥快去,莫让爹爹等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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