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天空被一块块霞云渲染，夕阳下的长安城，安静的有一些压抑。
四城的城门依旧紧闭，巡城的兵勇也多了数倍，却少了一份肃杀。
这对城中百姓而言，算是一件好事，起码不用担心，老皇帝和秦王府爆发战争。
气氛活跃了，可街道上依旧没什么行人，更别提摆摊的商贩了。
昔日的热闹与繁华，不知要多久才能重现。
这样环境下，异族的商队活跃起来，大唐犹如一头猛虎，越乱越衰败，对他们才越有利。
这可是重要情报，若能搞到一些送回国内，比营商来的利益大多了。
当然，利益和风险是成正比的。
李世民是谁，怎么可能想不到，驿站客栈，早早的布下密探，抓捕敌国的奸细。
这一切，都在暗中进行。
明面上的秦王府，还和往日一样，灯火通明高朋满座。
只有自己人知道，火爆的场面下，隐藏的是杀机和疑云。
秦王府，议事厅。
“回来了！敬德回来了……”
沉重的大厅，被这一声惊呼打破，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过去。
当看到鼻青脸肿，满腔怒火的尉迟恭时，众人无不惊讶紧张。
要知道，尉迟恭乃秦王府第一高手，就是秦琼和侯君集，也要逊色他一分。
关键，尉迟恭有玄甲军保护，还被打成这样，皇宫何时多出一位悍将来。
“殿下，臣回来了。”
尉迟恭嘟囔了两声，一副没脸见人的样子退到一旁的角落里，就像秃了尾巴的鹌鹑。
“嘶~！”
看到尉迟恭这熊样，众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样的对手，打的他彻底失去了信心。
“什么情况？”
一个大白胖子顶着圆滚滚的肚皮，一脸诧异的走出来。
这体型，除了程咬金没别人。
“别提了，丢人丢到家了。”
仿佛想到伤心事，尉迟恭一脸欲哭无泪的表情摆了摆手：“不能等了，狗皇帝把我们所有人都骗了……”
“他奶奶的，你想急死我们啊？什么事不能直说？”
程咬金着急了，刚商定好做实李建成二人造反，等老皇帝自己退位，这样秦王也不用背负杀兄夺权骂名。
这节骨眼上，再动手杀进皇宫，那就是杀兄弑父了，天下非乱了不可。
“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李世民也急了，相比自身羽毛，他更看重皇位，真要有变故，只能背负杀兄弑父的骂名了。
“狗皇帝……”
“慎言！”
尉迟恭刚开口，便被杜如晦打断，他们并非传统意义上的造反，一口一个狗皇帝的，不是连秦王也骂了。
“殿下恕罪，臣……臣是被气糊涂……”
“说事。”
芝麻大点事，李世民懒得计较追究，就想知道，在他离开之后，宫中又出现什么变故。
“是是……”
看出李世民的不悦，尉迟恭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全说出来：
“臣率军押送郑观音等人，本想借机除掉那些反叛金吾卫，可没想到，陛下竟强势会击，叛徒不但没杀成，反被其缴了械……”
听到这话，众人并没有太多惊讶，这个结果早就预料到了。
杀人并不是最终目的，只是想让李渊知道，他的性命被秦王府掌握。
“……任务失败，臣只好带人回来，快要出宫门时，遇到一位病痨男子，带着一位十五六的少年，能自由出入皇宫，除了殿下就臣等，这二人臣敢保证，绝对没见过。”
“刚上前盘问，哪想那少年突然出手，只用一招，便将微臣击败，一百多名玄甲军，连对方衣服都没碰到，便被打的丧失战斗力，就是赵王在世，也未必是那少年的对手。”
说到这儿，尉迟恭面露恐惧，喃喃看向众人：“不瞒列位，老夫在那少年面前，好比刚出生的婴儿。”
“这？”
众人脸色凝重了，这么大的事，借给尉迟恭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说谎。
而这两个神秘人，不是秦王府的人，还能自由出入皇宫，傻子也知道，他们是李渊的人。
“殿下可听说过二人？”
唯一的希望，只有秦王了，若连他都不知道，说明所有人，都被李渊耍了。
“对方可提性命？”
真要说有这么一个人，李世民想到一起和李元霸学艺的小厮，可那人失足掉下悬崖了。
难道是李渊故意将此人隐藏下来？
没理由啊！
李元霸拜紫阳真人为师时，隋朝还没灭亡，他更没暴露野心。
真要是那人，说明狗皇帝隐藏的比谁都深，偏爱东宫，也可能是假象。
“那……那少年好像叫飞流，视病痨鬼为兄，其他就不知道了。”
尉迟恭努力回想着道。
“飞流？飞流……”
喃喃着，李世民摇了摇头，确定是一个未知的神秘人。
这就更可怕了，李渊被囚禁寝宫，是怎么传递出去消息的？
还是说，这二人就在京城，此番进宫是和李渊密谋重新夺权？
无论哪一种结果，都不是李世民希望看到的。
“就两个人而已，正面不行就搞偷袭，还就不信了，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他们吓住了？”
一个个都不吭声，搞的怪压抑的，程咬金受不了了，大大咧咧的咋呼起来。
“你怎么知道只有两个人？”
李世民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瞪了一眼程咬金：“本王与李渊朝夕相处几十年，都不曾发现他暗中培养力量，可见，他不相信任何人，搞不好，我们所做之事，也是他乐意看到的。”
“殿下这话何意？”
高士廉有点懵圈了，如果狗皇帝想除掉李建成，办法有很多，为何还立他为储君。
“皇帝敌人是谁？”
李世民轻飘飘的一句话，一下点醒了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几人。
世家门阀！
士族掣肘皇权，不是说说而已，李渊想要集权，最大的绊脚石就是窦家和陇西勋贵。
他立李建成为太子，又放兵权给秦王，就是想让二人争斗，消耗士族的力量。
换句话来说，李建成和李世民谁来接班都行，胜出的一方也是险胜，那他就可以进一步巩固皇权。
很高明的一招！
长孙无忌几人一阵后怕，李世民却有些后悔，李渊不是无情，也不是针对他，而是在为后辈扫清障碍，让李唐江山永固。
做都做了，后悔也无用，就是没李渊，他也能削弱士族，让大唐传承千秋万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