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确定自己穿到1980年的那一刻，秦远光的第一反应就是跑回自家后门。
然而，拉开木门，他又回到了现代。
试验几次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同时有些笑话自己。
“我一个孤儿，既没有惦记我的人，也没有我惦记的人，留在现代，说不定还不如呆在1980年。”
至少1980年才刚刚开放，有很多成就自己的机会。
“看小说的时候，好像这个年代遍地黄金，只要随便摆个摊子就能赚大钱。”
想到这里，秦远光不由跃跃欲试。
不过，他身上既没有这个时代的身份证明，又没有1980年流通的货币，所以，他还是很谨慎地选择观望。
他的穿着打扮放到现代就是一身不足一百块的地摊货，可在1980年着实体面，惹得不少年轻小姑娘偷偷打量他。
别看秦远光这一生净做舔狗，但他面皮薄得很，难免不好意思。
“我一个几十年后的人，还不如老一辈的人开放。”秦远光心下好笑，也没远走，就在家附近转了一圈。
“这个年代的城市和农村差得也不是很多，胯下有辆崭新的自行车都敢用鼻孔看人，那我要是骑辆山地车过来，岂不成了这条街最靓的崽？”
经过他的观察，最后得出个结论——无论哪个年代，赚钱都是不是容易的，没有付出就没有汇报。
摆摊的确实不少，可买卖不见得就那么好，像小说里写的，从服装厂随便弄几百件衣服，还没下火车就卖光，净赚翻倍的剧情实在夸大其词。
相比之下，服装还不如床单被罩之类的好卖。
更令秦远光咂舌的是，那种放到现代烂手里的土味花床单，搁到1980年居然卖得比几十年后都贵上几毛，甚至几块钱。
秦远光一下子就动心了。
“不如我从现代淘宝批发床单……”
刚起了个念头，他就打消了这个主意。
“来来回回也赚不了几块钱，而且布料什么的，好大一包，太过显眼，我到底是没有身份证明的人，不好做过头了。”
转来转去，他找到一家电影院，瞧见有好几个卖瓜子的小贩，就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
他旁边的墙上贴着一张名为《望乡》的岛国电影海报，海报也不知贴了多久，又黄又旧，边角都卷起来了。
海报上的女演员倒是挺清秀的，长得没有整容网红脸精致，却有股温婉动人的韵味，让人瞧着就心里舒坦，就连秦远光这种见多女明星的现代人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伙子，等对象呢？来包瓜子呗，少两毛钱穷不了，多两毛钱也富不了，说不定能讨人家女孩子欢心，让你得个漂亮媳妇。”
卖瓜子的小贩见秦远光穿得不差，主动兜售。
秦远光也早就发现了，不管什么年代，年轻人花钱永远是主力，尤其是正在谈恋爱的男女更舍得花钱。
不少来看电影的男同志都掏得起两毛钱，女同志见对象大方，也眉开眼笑的。
“可想而知，电影院里满地瓜子皮。”秦远光撇了下嘴，暗自琢磨着：“如果我弄来爆米花，可乐什么的，还不得火爆全场？”
秦远光有心市场调研，就靠过去问道：“你都有什么味的瓜子？”
这话反倒问住了小贩。
“小伙子，你这话问得好笑，瓜子就瓜子，就是瓜子味呗，难道还能有肉味？”
其他摆摊的小贩也听到这边的谈话，扬声笑道：“肉味可就不是两毛钱喽。”
在场的人都嘿嘿地笑，似乎觉得秦远光的话纯属无理取闹。
秦远光眉头一跳，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时候，还没有后世的五香瓜子，奶油瓜子，茶味瓜子……当然，也不见得是真的没有，问题就在于多味瓜子还没有在市面上流通。
“瓜子的话，成本低，体积小，我可以先弄个十斤试着卖一卖。”
他并不了解1980年的物价，就装模做样地说道：“两毛钱就这么一小包，你这也太贵了。”
秦远光看了好半天了，见小贩就拿废旧的报纸卷成三角形装二两瓜子……不对，说是二两，但肯定不到二两，这是商家流传古今的伎俩。
“这样吧，你先让我尝尝，好吃我再买。”秦远光蹲在瓜子前，深呼吸一口，闻到的不是瓜子的香味，而是锅底翻炒后留下的味道。
“想吃就买，哪里还有尝的，这人人都要尝一口的话，我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小贩惊讶地瞪圆眼睛，仿佛秦远光十分不可理喻。
就连其他小贩也纷纷赞成。
爱占便宜的人那么多，这年头，大家都不算富有，碰上几个厚脸皮的白吃白拿，他们整个摊子都不够送的。
秦远光也不强求，站起来要走，那小贩有点儿舍不得他，到底递了一颗瓜子给他。
就一颗还想让他尝出花来么？
秦远光也不怪这个年代的人没有试用推销的意识，剥了瓜子，仔仔细细地慢慢咀嚼。
谈不上好吃，也不难吃，真就是瓜子味，瓜子皮有点焦糊感，仁还算饱满，只不过，他就吃了一颗手指就又黑又脏。
“瓜子没有经过处理，如果我真是谈恋爱来看电影的，肯定不会买这里的瓜子，到时候男女两个人都吃得满手满嘴黑，万一摸了脸，那就成花猫了。”
那瓜子再用报纸一包，铅印也黑啊，到时候看完一场电影下来，多影响形象。
“又不需要搞证，现在还没城管，明天我就搞瓜子过来卖。”
秦远光心里打定主意，就道了谢，随即往家的方向大步走。
他脑子里涌上来太多计划，激动得他肯定今晚睡不着。
卖瓜子的小贩却傻眼了，啐了一口浓痰，张嘴就骂：
“长得人模人样的，居然是个白吃食的，就这种人，一辈子都娶不到媳妇儿，买不起还凑过来干啥，穷逼鬼……”
其他小贩轰然大笑，跟着起哄，直喊骂得好，就该骂，再多骂一点。
他们现在还不知道，不出一天，自己的小买卖就要面临无人问津的惨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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