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卖？你一个穷兮兮的臭摆摊的，还真当自己是国营百货的售货员呢？
李涛皱眉，没说话，只瞥了冯爱华一眼。
冯爱华眨了下水润润的大杏眼，就立即入戏，捂着脸呜呜哭了。
“我都知道错了，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欺负我？”
不得不说，不管是非对错，人们习惯于同情弱者。
“什么人呢，就会欺负人家小姑娘，我看你不光卖黑心瓜子，就连心肝都是黑的。”
围观群众纷纷开口：
“别得理不饶人，你看她多可怜。”
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比前丈母娘更不可怜的人了，秦远光无声讥笑，虽被攻击，倒也不急。
李涛的眼底更是闪过一抹得意，乘胜追击地说：“哎，爱华才十五岁，小孩子不懂事，你老大一男的，何必和女孩子斤斤计较？”
听到这话，秦远光的眼睛顿时亮了，果断地反问道：“她一个女孩子才十五岁，可你看起来至少二十五六了吧。”
此话一出，李涛脸色剧变。
秦远光趁机大声喊道：“各位知道我为什么不卖给他们吗？”
当人们好奇地瞪大眼，他才不急不徐地开口：“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不应该在上学吗，可她呢？和一个比自己年纪大很多的男人跑来看电影，还手挽手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吗？”
？？？
！！！
事实证明，人们最爱吃八卦绯闻这口瓜，只要瓜够甜，群众就是你手边最好的牌。
正巧冯爱华还怯生生地拉着情郎的袖子，冷不防感觉到一众火辣辣的目光，她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做贼心虚似的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今年虚十六了，准备顶我妈的班，不打算再上学。”
果然不正常……秦远光心念电转，随即故作羞愧的样子，接着说：“这样啊，那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们道歉。”
说着，他冲李涛笑了下，语气自然地讲道：“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特别像是学校的老师，女的是学生，男的是老师，还一起亲亲密密地看电影，我这不就想多了吗。”
这话表面在道歉，实际上赤裸裸地揭开了遮丑的面纱，人们的想象力本就无穷，霎时群情亢奋。
一时间，大家都在问：“你们是师生吗？”
话会越传越不像样，一开始还是疑问句，到最后就变成肯定句了，于是，众人看向这对情侣的眼神都不对了，甚至有人高喊：“该拉他们去批斗，游街，剃阴阳头，把鞋子挂脖子上！”
冯爱华显然没见过这种大阵仗，吓到直哆嗦，她慌张地摆手：“不是的，我已经退学了，而且涛哥哥是大学老师，和我不是一个学校的……”
一句话简直如同惊雷炸开了，听得人直抽冷气。
哦！
原来还真是个老师！
人们鄙夷地叫骂起来：“呸，道貌岸然的破鞋，你们这种人还敢看不起农村人？农村人更看不起你们好不好？”
秦远光也不禁失笑，心底想道：猪队友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她总能把你推进火葬场。
这下，声势可谓一面倒，李涛唯有硬着头皮大叫：“我们是兄妹……表兄妹！”
说完，他转身就逃，作势要抛下冯爱华不顾。
秦远光却笑着召唤他：“同志，别走啊，既然你们是兄妹，你又何必心虚？”
李涛脚步一顿，僵硬地拧过头，咬牙切齿地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我不能搞前丈母娘，就搞一搞前丈母娘的男人过把瘾……秦远光一副和气生财的表情，把剩下的六两瓜子装好递过去。
“你看，这不都是一场误会吗，你老大一男的，更是大学老师，何必和我一个穷摆摊的斤斤计较？我这瓜子一两两毛钱，最后这六两我便宜卖给你，给一块钱就行。”
“一块？让我花一块钱买你瓜子？”如果是其他场合，李涛会骂一句“想屁吃呢”，可眼下，不买瓜子好像做贼心虚，买了又憋屈到心脏梗死，说这瓜子是烫手山芋也不过分。
见其犹豫，秦远光也不劝。
他反倒和人群中一个看热闹的年轻男性打起招呼来。
“同志，你刚刚买了我五两瓜子吧，你可真男人，对象想吃瓜子，马上掏一块钱二话不说就买了，承蒙惠顾，瓜子好吃的话，下次你再来，我给你优惠。”
秦远光一边挥手，一边唠家常似的对李涛说：“见到那位没，顶多二十岁就事业有成的样子，这后生可畏，你我穷鬼没法比，话说回来，男人对女人不大方，那肯定是不够真心了。”
穷鬼……李涛如鲠在喉，气得脸“万紫千红”。
不知是想证明自己也事业有成，还是想证明真心，李涛到底掏了一块钱买下六两瓜子。
剩瓜子终归不像先卖的那些又大又饱满，一个个干瘪得就像李涛此时此刻的心理感受。
偏偏秦远光还笑眯眯地说：“你可是摊大便宜了，记住我这里，下次再来。”
“你……好，很好。”李涛强忍住拿瓜子砸秦远光一脸的冲动，抬脚就走，以后看见瓜子，他恐怕都会产生心理阴影。
“涛哥哥，你等等我……我们不看电影了吗？”冯爱华茫然了一会儿，这才追上去。
跑了几步，她忽然停下来，扭头恶狠狠地瞪秦远光。
“我可记住你了，臭卖瓜子的。”
比起后来的前丈母娘的刻薄，80年的冯爱华还稚嫩得很。
秦远光不痛不痒地耸肩，今天赚了多少钱反倒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亲手让前丈母娘哭得像个两百斤的狗子。
“爽快了，你欺几十年后的我，我就欺几十年前的你，大家扯平。”
他收了摊，并没有回家，而是走进一家邮局询问申猴邮票。
没记错的话，后世80年的邮票，单枚市价至少一万，版票一百二十万，搞一套够他吃几十年！
“我可以多买几套版票挂到网上竞拍，赚了钱先给自己装个肾，再买套别墅住住，到时候，只有别人舔我的份。”
想到这里，秦远光全身毛孔舒张，就像大热天灌了瓶冰可乐一样酣畅淋漓，乃至每一个细胞都激动到颤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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