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零食不干净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在耳边响起，我只觉耳膜被刺得生疼，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耳朵。
缓缓睁眼，面前灯火通明。
妈妈说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老宅开灯，因为这样会引起众人的怀疑。
可现在，老宅中几年来保持的幽暗被打破，那老旧的拉绳点灯竟然还能使用，此时将整个空间都照亮了。
我朝前方看去，只见面目诡异的二狗躺在地上，不断扭动着身体，发出古怪的哀嚎。
妈妈和姐姐不知何时现身，此时妈妈手中的剔骨刀，正插在二狗的胸膛上。
黑臭的脓血从他躯体中流淌下来，弄得整个空前臭气熏天。
二狗显然已经死了，现在看见的这个，应该就是他的尸体。
可一具尸体，竟然能感受到疼痛，这简直将我给看傻了眼。
就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际，妈妈已经将剔骨刀拔了出来，一直没动弹的姐姐冲了上去，俯身抓起了二狗，像抓起个洋娃娃一般轻松。
姐姐伸手，摆弄起了二狗那骇人的躯体。
“咔——咔咔——咔——”
二狗像废弃木偶人一般，不但被姐姐扳折成各种形状。
他的关节不断发出“咔咔”响声，手脚古怪地朝后弯折，原本僵硬的躯体骇人地九十度弯折，扭得如一团乱麻。
二狗以极其古怪的姿态弯折在地上，龇牙咧嘴地朝我开口。
我原以为他要咒骂我，没想到他喊出的竟是声声哀求。
“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我也只是一时怨气罢了，放我去投胎吧！”
他痛苦无比的脸赔上凄惨的哀求，让我心中一时间泛起了一丝同情。
二狗一家的确死得蹊跷，现在这副模样虽然可怖，但还是令我有些于心不忍。
我刚要开口求姐姐停手，不成想只听见“嗖嗖”一声，一根绷带直勾勾穿梭而来，稳稳落在二狗身上，将他整个拉扯了过去。
“爸爸？！”
我看像站在角落的父亲，他缠着满身绷带站在原地，大张着嘴。
那根绷带正是从他嘴中伸出的，此时正举着二狗的躯体悬在空中。
我刚要上前，老旧的灯泡却“滋滋”响了几声，不稳定的电流让灯光忽明忽暗，最后终于再次陷入了黑暗。
黑暗中，我毛骨悚然地站在原地，耳边只剩下二狗的嘶吼。
半晌后，就连二狗的声音也消失了，空气中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终于回过神来，泪水滑落了下来。
今晚经历的诡异景象，是我曾经连想都不敢想的。
还有我的父母和姐姐，他们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们会不会……
思绪如乱麻一般在我脑中堆积，就在此时，一只带着长指甲的手猛地抓住了我的小臂，将我整个人拉了过去。
“回你师父那去，今晚的事，跟谁都不能提起，包括你师父！听明白没有？！”
母亲严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老宅中再次见到他们后，她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我说话。
我吓得不敢多问，在黑暗中使劲点了点头。
姐姐的小手也朝我伸了过来，朝我手中塞了包什么东西，接着将我推出了门去。
“明天再来！”
她说完这句后，大门在我身后重重关闭，我只身站在门口，两分钟后才真正回过神来，身子还在无法自控地颤抖着。
借着月光看向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包零食。
每次过来姐姐都会给我一包零食，她不会如之前那般和我抢东西吃，而是无比温柔地看着我美滋滋地吃完。
今天也不例外，她帮我准备了零食。
我拿着姐姐给的零食失魂落魄地迈步，也不知是如何到家的。
再有记忆，已是第二天清晨。
师父站在我床边，正皱眉俯身看着我。
“野子，你昨天出去了？”见我睁眼，师父开口问道。
“没……没有……”
我第一次跟师父撒了谎。
师父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是要将我看穿一般。
不过他并未追问，而是自言自语了起来。
“不对，我分明算准了昨夜二狗回来，可提前贴好的符咒却没有半点变化，难不成其中有什么变故？”
念叨完这些，他再次看向了我。
“野子，你说你没出去，那这是什么？”
师父从我身边的床上拿起了一包零食朝我问道。
我看了一眼，在心中暗叫不好，伸手想拿回零食，却被师父给躲开了。
“师父，这是……是我之前偷偷买的，我知道偷偷买东西不对，我错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朝师父说道。
没想到师父却摇了摇头，“我意不在此，吃零食没事，但这零食不干净！”
说到这里，他那眉头皱的更深了，伸手用力扯开了零食包装袋。
瞬间，一片密密麻麻地东西从零食袋中蜂拥而出，掉在地上不断蠕动着。
我低头一看，吓得差点惊叫出声。
那哪里是什么零食，分明就是一群活生生的黑色蠕虫！
“这不可能！我吃了很多次了！不是这样的！”
我翻身下床，急匆匆冲向书桌。
那里面还藏着上次没吃完的半袋零食。
拉开抽屉，我急切地将零食包装袋拿了出来，只朝里看了一眼，就吓得说不出话来。
“你自己看看，这是零食吗？！”
师父严肃地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那里面的确不是零食，而是一片已经开始腐烂的死虫尸体，此时正弥散着另人作呕的臭味。
“师父，这……”
我看着那些蠕虫，脑中百思不得其解。
师父则是阴沉着一张脸，麻利地将零食都收拾好，嘱咐我以后不管是谁给的零食都不要吃。
我答应着出了门，忧心忡忡朝老宅走去。
老宅门前并无异样，昨晚的事如梦一般，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我忐忑地推开门，刚要呼喊姐姐，一个身影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竟然是二狗！
“宋野，昨天都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二狗挠了挠头朝我问道，脸上已全然没有了昨晚那般凶狠的模样。
我正茫然失措，就见父母和姐姐也走了出来，和二狗一同站在了我面前。
“阿野，二狗他父母已经来过，他们感谢我们一家祛除了二狗的戾气，以后二狗就交给我们了，从此他是我们的一员。”
妈妈柔声说完，揽过了二狗和我的肩膀，让全家人站在一起。
我也暂且忘记了那零食的事，很快就和二狗和姐姐玩成一片。
小孩子单纯的心思，让当时的我忽略了很多细节。
可自那之后，村里的确很长一段时间变得风平浪静。
虽然不能和同龄孩子过多接触，但有了二狗和姐姐的陪伴，我的童年还是过得十分圆满。
不仅如此，几年来师父还教会了我不少本领，如何镇鬼如何降咒，我都已滚瓜烂熟。
十六岁之前，师父几乎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为了确保我的安危，也为了后继有人，他让我学会了如何自保、如何驱魔，告诉我以我现在的功力，即便遇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至少能保全自身。
可惜从那晚后，我再没有见过一次真正的鬼。
村里人似乎也逐渐接受了我，虽然对我还是避而远之，但向之前那般要消灭我的事，无人再提起过。
就这样一直到十六岁，所有一切都异常平静，我有时甚至有种错觉，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的孩子。
但这种平静，却在我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年我暂辞师父，去县里读了高中，而就在这一年，我的人生轨迹再次发生了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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