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兰芝心里既是怀疑又是哀伤,她空荡荡的手,身边哪有什么人,可听到“娘”这个字,仿佛一记闷锤重重地敲打在自己的心上,要是娘还在,她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嫁给五十岁的老头子,怎么会被自己的亲爹当成是牲口一样卖掉?
“希夕,你,你身边哪有娘啊?我们的娘已经没了,你,你难道忘了吗?”话还没说完,郁兰芝就先心酸上了。
郁兰芝也没看到?邓氏和朱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郁希夕,郁希夕仿若未闻,小手中像是握着一个人的手一样,往前一拉,“大姐,你说什么呢,这不是我们的娘吗?娘问你,你怎么要哭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娘说了,你今天要是哭的话,不吉利,将来一辈子都注定和泪水相伴!大姐,别哭,行不行啊?”
郁兰芝闻言,不禁放声大哭,哭声中满是心酸和无奈以及绝望。
“娘,爹给大姐找了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我和二姐求他不要把大姐嫁出去,可他不肯,娘,大家不愿意,你看大姐哭成这样,怎么办啊娘?”
郁希夕晃着手,就好像她牵着一个人手一样,看得大家眼睛都直了。
眼看马上就要出嫁了,这个时候郁希夕满脸是血跑出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不少人纷纷探头进来。
这时,郁腾飞的捂着额头跑过来,吓得邓氏和朱氏一条,邓氏马上冲过去,心肝宝贝就开始叫起来:“哎哟我的小心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流血了?”
朱氏也急忙过去,想要伸手抱住自己的儿子,可因为邓氏正抱着他,只好作罢,转身去打了一盆水来,这个时候,郁腾飞开始跟邓氏告状:“奶,惨兮兮那个小杂毛,她把我推到了,害得我的头磕到了猪圈门上,流血了,我都流血了!”
邓氏顿时火大,可这会儿,万氏和王氏正在和村里其他女人嘀嘀咕咕,“刚刚我们看到郁家小三儿了,我听说她牵着空气……非说是她的娘,我看啊,八成是她那死了的可怜娘不放心自己的三个女儿,回来看来了!”
“我看也是,小三儿才多大?这种事,她总不能自己编,你听她刚才说话的口气,老成得很,八成啊,就是她那可怜的亲娘,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
郁腾飞一个劲嚷嚷着要找郁希夕报仇,表情狰狞得很,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都像极了邓氏:“奶,我的头好痛啊,等下你要给我打死她,打死她,我都流血了,我流了好多血……”
邓氏一边安抚郁腾飞,不经意间看到屋子里的画面,顿时犹豫着,不敢上前,她突然想到这里的一个说法,急忙指着屋子里问郁腾飞:“腾飞,奶奶问你,你看屋子里,有没有你二婶?”
郁腾飞不解,歪着头进去看了一眼,然后很老实地回答邓氏:“没有啊奶,里面除了惨兮兮那个小杂碎之外,没别人啊,我二婶不是死了吗?你说的,死了就是以后再也不会见到她了!”
邓氏心里更加疑惑了,想要进去一探究竟,可到底有些打鼓,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
郁希夕此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才来到这个世界,才接手了这具身体的一切,无奈时间不愿意等她,只好临时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可是现在看来,效果不大,邓氏和朱氏害怕,不敢进来,但这样根本不足以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
“三妹,你真的,娘,娘真的在这里吗?”郁兰芝冲到郁希夕身边,四下寻找亲娘的身影,原本杜撰出来的人,哪里真的会有,郁希夕慌张极了,见郁兰芝满脸泪痕,寻找她们的娘,心酸之余,更加坚定要拯救这个花季少女的决心。
“胡说八道!”
郁南天打着酒嗝,和郁大雨一前一后走了进来,两人都满脸通红,一身酒气,走起路来跌跌撞撞,邓氏躲在他们身后,郁腾飞还想说话,被邓氏捂着嘴巴,好不容易才将他打发出去了,这可是他们郁家的命根子,要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到时候出点什么事,可怎么是好?
“这里哪有什么鬼?这里哪有什么鬼?有,就让她来找我,臭婆娘,接连给了生了三个赔钱货,害老子出去就被人笑话,还敢出来,贱丫头,你让她出来,出来,我能打死她一回,就能打死她两次!”
郁南天是个老酒鬼,尽管醉醺醺的,但和郁大雨一比,顿时就成了正常人。
郁希夕指着身边的空气,焦黄的头发遮住她的脸,但她的声音稍显稚嫩,语气也略显无辜:“爹,娘让我问你,大姐是石女,这事你怎么不告诉人家老张家啊?我娘说了,只要他人好,她不介意,只是,大姐根本不能生孩子,你,你怎么不跟人家说啊?”
也不知道郁希夕是不是故意的,她的声音很大,很尖锐,直直地透过郁家的泥巴筑成的房子传到了外面。
她的话一出,郁家方圆三十米范围内安静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众人微微一愣,然后都怜悯地望着屋内的人,准确的说望着郁兰芝,本就是没娘的孩子,爹还是个酒鬼,今天又被卖掉了,如今又成了石女,这个怎么办?
这下好了,几乎没人怀疑郁希夕身边有个鬼,郁希夕才多大,就她这点见识,难不成还能知道石女是什么不成?就是成年人,哪怕是上了年纪的人,也不一定都知道,毕竟石女这种说法,人生在世,能遇上一人便是天大的霉运,她才十五岁,尚未成年,怎么可能知道?
这里面最最震惊的便是郁兰芝,石女?她怎么就成了石女呢?她怔怔地望着郁希夕,只见她眼底异常冷静,张老汉希望郁兰芝嫁过去之后,能够为她生个一儿半女,可若是她是石女,那么,他娶了她,便无用了!
这样一来,今天的成亲就可以顺理成章取消,郁希夕很清楚,依着她爹郁大雨这个酒鬼的性子,可能过不了几天,就会把她们姐妹再次卖出去,可她需要时间,与死亡相比,她宁愿郁兰芝就这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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