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马车四角上嵌着的四颗昏昏暗暗,泛着黄晕的珠子,在雨幕中更是有种森然的鬼气……
那些雨飘到珠子上竟然拐弯了……
其实不识货的人会害怕,要是识货的人看了就不会害怕了,不过却会惊的连眼珠子都掉在地上,因为这四颗拳头大的珠子竟然是名扬天下的避水珠!
据说普天之下也仅有硕果仅存的八颗避水珠了,且分散于各个人之手作为传家宝一样的收藏起来。
可是谁能想到被天下权贵趋之若鹜,求之不得的避水珠竟然被人随随便便当成挡雨的工具,而且一出手就是四颗!
这让人不禁猜想车中人的身份是如何的贵不可攀!
赶车的是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相貌英挺,目光如矩,一看就是一个精明强干的人,尤其是在这环境中,更是不断的释放出一丝丝杀戮之气,怎么看都不象是赶车的马夫!
要是换上华美的衣服,就算是皇城里那些高门大户里的嫡子也多有不及!
不过青年男子对着马车中说话时,那股子释放出的冷气瞬间就散了开去,变得恭敬不已:“主子,有一群人在追一个孩子。”
马车里沉默了一会,良久才蹦出一个字:“嗯”
透过雨幕,声音淡雅如兰,声线更是醇厚如百年美酒,如水击泉石清幽迷离,只这声音要是用来哄骗女子,估计天下女子都会心甘情愿为他去死。
不过声音虽然好听,却冷得仿佛移动大冰块毫无热息。
一个小孩子被一帮人追杀,有点同情心的人不是都应该拔刀相助么?!
怎么弄了半天就憋出一个“嗯”字呢?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青年男子听到主子这么说也就不再说一句话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人,只是实在看不过这么多的男人追一个小孩子才多此一举的,既然主子说不管,他自然也不会管了。
就在青年男子准备赶着马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时,只听马车中传来两个字:“小白。”
青年男子唇角狠狠的抽了抽,闷声道:“主子,属下叫白逸风。”
言下之意是别叫我小白了。
“爷知道,小白。”
“……”
小白想哭的心都有了,这主子是有意呢还是有意呢,还是有意呢?
马车中又传来男子无波的声音“那孩子多大了?”
小白的心咯噔一下,主子居然对别人有了兴趣!立马精神了:“回主子话,属下不能确定,不过看身量差不多八九岁吧。”
“八九岁?”说完这句话后马车中又沉默了。
小白哭丧着脸在一边等着,主子这是啥意思?到底是想救呢还是不想救呢?天下谁都以为他侍候这个主子最幸福,主子从来不多话,什么都让他们拿主意,仿佛他们才是主子似的。
可是天知道他们是多么的痛苦,每次都要琢磨主子的意思,他们都快成为主子肚子里的蛔虫了!
正出神着,耳边传来一道天雷滚滚的话来:“爷该有一个儿子了!”
小白先是一愣,随后激动道:“主子,您终于想通了,要找女人了?”
“女人麻烦,爷直接认。”
“啥?”小白傻在那里,脑子有些呆滞,该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随后主子冷漠的声音破灭了他的祈祷。
“就那个孩子了!”
小白的唇狂抽,只想大吼,认的儿子有自己亲生的好么?您要这么做,岂不是如了您那些心怀叵测的兄弟的愿,真的绝了后?
小白闷声闷气道:“主子您自己才十八岁。”
言下之意,你收养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当儿子,你好意思么?再说了他只看着那孩子象八九岁,要是那孩子的长得慢,其实十一二岁了,这天下有差五六岁的父子么?
“嗯,十八岁了,该有儿子了。”
小白的额头一阵黑线,这是哪跟哪啊?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好么?
“去看看,活下来就是本爷的儿子。”
“如果死了呢?”小白冲口而出一句白痴之极的话。
马车中再也没声了,明显是不想跟他这种低智商的人多说一句。
江瑟瑟拼命地驾马疾驶,冲向了前方。
“嘶!”黑马一阵的长嘶,在飞快地奔跑中突然停止,扬起了前蹄,马身与地面成垂直状,江瑟瑟措不及防,一个后仰,后脑狠狠的撞在了马臀上,差点把她撞晕过去。
这也罢了,更危险的是竟然差点被颠下马去,幸亏她没有把缠在身上的缰绳给解了,否则不但摔下马,而且有可能被烦燥的黑马踩成了肉泥。
黑马暴燥地在原地打着转,一声声的长嘶着,鼻中喷出的气息,在雨中化为一道道的热息,转眼间就被雨水打落,消失。
江瑟瑟轻拍了拍黑马,安抚着它,待它稍微安定下,才有机会观察左右,一见之下,不禁苦笑,怪不得黑马不往前去了,竟然到了悬崖边,这是老天在跟她开玩笑么?
她好不容易决定用这具身体好好的活着了,居然又被追入了绝地!
“快追啊,那小鬼跑不了了,前面是夺命崖,我们就在那里把他围上!”
透过哗哗的雨声,远处传来了黑衣人的叫嚣声。
前是绝路,后有追兵,江瑟瑟倒更加的镇静了。
她眯了眯眼,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黑马的颈毛。
许是黑马流血过多,又许是累极了,黑马竟然静静的站在那里,却用湿漉漉的眼看着江瑟瑟,透着亲切。
江瑟瑟心头一动,这马……似乎跟这身体是认识的……
目光里划过一道怜悯之色,点了黑马的几处穴道,这身体没有什么内力,但她的认穴本领却是刻入她的骨血中的。身为大将军的外甥女又怎么不可能知道马匹的穴位,如何减轻马匹的痛苦,减缓流血的速度呢?
黑马在她几下点穴后,血流的速度减慢了,痛感也减轻了许多,也更安静了,甚至还低着头就着脚下的草吃了起来。
江瑟瑟不禁勾了勾唇,这黑马倒是心大的,受这么重的伤还能吃得下草!
轻抚了抚黑马的毛,眸,却透过雨幕放射出犀利如刀的光,射向了越来越近的追兵。
黑衣人已然到了她的面前,在离她十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居然围成了半弧形,一个个戒备地打量着她。
十几个大男人这么谨慎地对待她一个弱质孩童,说出去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可是他们却真的不敢有丝毫的怠懈,这孩子邪门了,他们这几十年接过各种的活,但没碰上过江瑟瑟这样的事。
江瑟瑟冷冷一笑,挺直了腰。
狂风暴雨呼啸天地,银河万里倾盆倒泄,飓风彪悍,雷雨交加,暗沉高峻的悬崖之下站着一个孱弱的孩童,十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衣人却警惕地与她对恃。
一切仿佛静止……
“哈哈哈……”江瑟瑟突然大笑了起来,清脆的嗓音透过密集的暴雨穿透了众人的耳膜,一股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袭向了四周,扩散!
“呱呱……”
早就躲雨而深藏密林中的无数飞鸟竟然大叫着冲出了树林,遮天蔽日的翅膀让天际更加的暗沉,一阵扑哧后消失在雨幕之中……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孩子啊!明明不足十岁的稚龄,可是身上却散发出来就算是成人也无法拥有的凛冽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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