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得太早,为了提前到席若之没有吃早饭,这会儿肚子竟然饿得不行。
她强撑着不让他看出破绽,她已够狼狈,不能再丢脸。
昨天那场雨中任性奔跑导致她有点不舒服,尽管她努力克制,还是打了个喷嚏。
陆辰风蹙眉,红酒喝了一杯又一杯,既没有说让她走,也没有说让她留下。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席若之感觉自己快熬不住了,她有些难受小声说:“是不是我陪你一次,从今以后我们就两不相欠?”
陆辰风起身,走了几步,在离她一段距离停下,他脸上肌肉绷紧仿若听了笑话,兀自扬唇,轻蔑尽显:“一次?”
“对,一次!”
“席若之你高估了自己。”
“十次!”
“席若之你没资格跟我讲条件。”他放下酒杯,大手擒住席若之白皙纤细的脖子,手指慢慢的收拢,她渐渐喘不过气。
他是猎人,席若之便是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她如濒临死亡的鱼,朱唇微启苟延残喘,她的眼眶热热的,有浓烈的咸涩在流动。
低下头,为卑微的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儿尊严。
见到这一幕,陆辰风心情大好:“席若之过不了多久,你会主动爬上我的床。”
席若之没有吭声,不说话没人当她是哑巴,与其跟他对面交锋惹不愉快,还是如沉默似金好。
恨意就像身上的雨水一样,延绵不断。
陆辰风有多恨她,她胸口疼到无法控制,他近在咫尺,昔日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
她低声说:“请你原谅我。”
“席若之别矫情,我不吃这一套。”说完,他背对着她,看着外面的窗外。
他孤傲的背影,如冒着冷气的冰雕,她很想上前抱一抱,对他说:“我从没忘记过你,为什么要恨我如此深?”
想到他冷漠的语气,她犹豫不决,何苦要自讨苦吃,席若之到底没有向前迈。
陆辰风看着窗外发愣,时光倒回到五年前,分手那天无论他如何哀求,她都坚持要狠心割舍。
女人的心,秋天的云,说变就变。
他给过她机会,她没珍惜,他对自己说若有朝一日,这些苦这些恨,他要让席若之统统尝一遍。
席若之闭上眼睛,混乱的念头此起彼伏,她想这都是命。
她的心跳,呼吸,感情,统统都不再属于她自己。
遇上他,一切都乱了。
她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们再没关系,但若相逢,在他面前抬不起头来,她灵魂另一半在他哪里,所以他才可如此骄纵。
而她只剩狼狈和无言以对。
到这一天她终于明白,如果今生再见陆辰风,注定仍然是她宿命里的劫难。
她渐渐哽咽,却哭不出来,命运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朝她铺天盖地袭来。
外面吹来一阵风,陆辰风转身看了她一眼,此刻的席若之面色惨白真的很狼狈。
他越过她,径直走到密码箱前。
咚!
密码箱随即打开,展现在席若之面前的是一叠叠红红的钞票,陆辰风语速平静:“在我改变主意前拿着钱滚。”
迟疑片刻,席若之半蹲下身去收拾旁边的箱子凌散的钱,一张张叠起来。
现实面前她要走,也要钱。
陆辰风以为她会扭捏一下,哪知道她如此直言不讳,这才是他认识的席若之。
他微微皱眉,眼睛半眯着问:“席若之你就这么爱钱?”
爱钱有错吗?她并不是特别爱钱,她恨钱,钱让她失去太多东西,爸爸的医药费,弟弟的学费,家里的开支,几座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
无论他如何冷嘲热讽,她只有认了。
席若之伸手去提箱子,刚触碰到金属把手上,陆辰风的手先她一秒按住她手红着眼问:“回答我。”
她一口一口艰难地呼吸,像是离了水的鱼,压抑而难以平复,慢慢的抬头,眼圈红红说:“是。”
“好,很好,你就跟钱过一辈子吧!”
他的手瞬间抽离,几分嫌弃的撇了一眼她。
陆辰风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他,再也不是曾经的他。
席若之心口剧烈的痛,她如一具行尸走肉缓缓的站起,身上的骨头仿佛全部被抽掉,一步一步艰辛的走。
此刻犹如赤身在冰天雪地匍匐前进。
活着不易!
为了破碎的家,再多委屈她也忍,即便是让她将一碗鹤顶红喝下,她也认了。
到了门口,她没有回头,用不甚清明的声音说:“我会还你。”
“席若之你拿什么还?肉还?”
“不管你信不信,当时我真的没办法。”她转过脸慢慢地说,停了一下又道:“就当我借。”
“席若之,从你签字开始,咱们只是交易。”陆辰风懒得看她,虚伪的女人。
陆辰风的话提醒了她,他不是大善人,这钱是合同的预付款,后面一定还有许多麻烦等着她。
席若之愣了一下,她快步走出房间。
外面阳光强烈,跟昨天形成鲜明对比,有钱真好,爸爸的手术费不用担心,弟弟也不用退学,家是不会散。
席若之提上钱,担心危险,直接打车去医院。
她的离开,陆辰风久久不能平静,红酒杯硬生生的被他捏碎,血沾满了他的手。
他感觉不到一点痛,倒是那个无情的女人让他心口一阵又一阵的巨痛。
没想到他还是忘不了她,分明是小家碧玉,分明是聪明善良,何时变得面目全非。
席若之抱着救命钱,回到医院已经中午时分。
陈素兰看见她第一反应不悦唠叨说:“让你给你爸送点东西来也不来。”
下一秒,陈素兰看清她手里提的密码箱子,两眼直放亮光,她伸手去接箱子。
席若之没有给她,将箱子塞在床下,淡淡说:“我出去借钱了。”
陈素兰先前还绷着一张脸,此刻笑盈盈:“就知道你有办法,这下你爸有救了。”
席建兵安详的睡着了,他的头发已经发白,脸浮肿得厉害,头大脚小看上去极其不协调。
席若之还没有从刚才的画面里回过神来,陆辰风清冷的目光让她心陡添烦恼。
陈素兰丝毫没有留意到女儿异常的表情,她一脸笑意,弯着腰摸索取出箱子,满心欢喜的说:“钱真是个好东西。”
母亲的这个动作,让她更加难受。
席若之受了莫大的委屈,却无法发泄出来,她哽咽的说:“妈,我去打饭。”
“好,给我整两份荤菜。”陈素兰抱着箱子,沉醉其中。
席若之走出房间,悲凉地想,即便母亲知道自己去卖身,大概她也不会有半点同情,只会觉得做她们女儿应该牺牲。
什么狗屁爱情都不如一张张钞票实在,陈素兰自己就是一个三观不正的女人,她又怎么会为女儿幸福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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