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干的?”惩戒长老罗风烈从未像现在这样愤怒过,须发箕张眉目欲裂的扫过堂下众弟子:“是谁侮辱了乾元武圣祖师的圣像?”
三百多年前,武圣祖师创立乾元宗,为无数后人所敬仰,被尊为一代武道宗师。虽然武圣祖师早已仙逝,但他的画像依旧被视为圣物……只是现在,武圣祖师的画像已被涂抹的面目全非:轮廓分明的脸上抹了一片白,鼻子也被点成了红色……
本该威风凛凛的武圣祖师成了戏台上的小丑!
年逾五十岁的罗风烈骨骼粗大身材魁梧,气血充盈仿佛正当盛年的壮汉。一身刚烈的外家功夫早已达到后天巅峰境界,因为极度的愤怒,连他那满脸的络腮胡子都呈现出暗哑的金属光泽:“我再问最后一次,是谁亵渎了武圣祖师的圣像?”
怒吼之声如同焦雷,震的屋顶积尘簌簌而落。
几十名弟子噤若寒蝉,无一人敢应声。
“你们都不说是吧?”罗风烈怒极,猛的一拍桌子,半尺厚的坚固石桌顿时崩裂坍塌:“亵渎武圣祖师画像,便是不敬,所有人……你们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到思过崖面壁思过半年。半年之内,若是谁敢走出思过崖半步,我打断他的腿!”
“一人做事一人当,罗长老不必苛责其他的师弟了,是我做的。”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挺身而出。
“林飞?又是你?”罗长老的表情中满是震怒,却没有半点惊讶,好似这种调皮捣蛋之类的事情总是会和眼前这个叫林飞的少年有关:“我早就该想到是你,除了你,谁还能做出这种事情?上次在曹师侄的饮食中放置泻药,害得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五六天……”
“姓曹的欺负新来的师弟,弟子只是想给他一点小小的惩罚。”
“还有去年腊月,你把孙师侄的灵异果拿去喂猪……那可是灵异果啊,吃一枚可抵一年苦修!”
“姓孙的家伙在比武中使诈才获得胜利,本就不应该受奖。拿去喂猪也比给了那个奸诈的小人要公平的多!”
“这么说?你做的这些事情全都是正确的?”
“弟子不敢!”林飞口口声声说着“不敢”,但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不敢”的意思,反而有点小小的得意。
“够了!”罗长老的怒吼仿佛一记重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头狂跳:“这次亵渎祖师圣像,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我……其实我没有任何亵渎祖师的意思,只是看画像上的祖师整天板着个脸,想和他开个善意的小玩笑。如果罗师傅因为这也算是一种亵渎的话,弟子无话可说。”
“要的就是你这句无话可说,收拾收拾去思过崖,半年之内不许出来。”罗师傅把目光转向众弟子:“小小薄惩,以儆效尤,若再有违反戒律者,定严惩不……”
最后的那个“贷”字还没有出口,罗长老就惊讶的发现所有的弟子都已深深的躬下身去,就连最顽劣不堪的林飞也在躬身行礼。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
老者穿着一身早已洗的发白的麻布长袍,须发如雪脸色红润,除了更加清瘦一点之外,和普通的山野老人没有什么分别。
身材雄健的罗风烈如同所有的弟子一样躬身行礼,毕恭毕敬的说:“掌门师兄!”
这位其貌不扬的老者就是乾元宗的宗主刘海川,名动天下的武道宗师,虽然从来没有人见过他出手,但却没有谁会怀疑他的武道修为,哪怕是最保守的估计,他的实力必定已在当世前五的排名之内,甚至很有可能已经进入了三甲之列。
举止从容神态谦和,仿佛饱读诗书的名家大儒,看不出丝毫顶级武道高手的雄烈霸道,更多是一种深厚修养的气度与宽宏,就如同所有慈祥的长辈面对家中的晚辈子弟一般呵呵一笑:“怎么?林飞又调皮了?”
在祖师的圣像上乱涂乱画,这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调皮”就能说过去的。
面带笑容的看了看那张祖师圣像,掌门宗主微微的摇了摇头:“涂画祖师圣像,确有不敬之嫌。我便再和你们说说武圣祖师的事迹,也好让你们这些后辈弟子对祖师多几分崇敬之心……”
关于乾元武圣祖师的事迹,众弟子早已烂熟于心:武圣祖师乃是三百年前的天下第一武道高手,曾屡次击退入侵的邪魔。晚年创立乾元宗,将毕生技艺悉数传于后人……
虽然早就知道这些过往的旧事,但通过掌门宗主之口讲述出来,却别有一番滋味。
“时至今日,武圣祖师依旧为天下武道中人所敬仰,你们说这是为了什么?”
“因为祖师是天下第一武道高手。”
“因为祖师天下无敌。”
“因为祖师屡次击败邪魔。”
刘宗主面带微笑的点了点头,旋即又微微摇头:“你们说的这些都对,却又不对。古往今来,武道高手不知凡几,又有几个能象我武圣祖师这样得到全天下人的敬仰?以我看来,祖师的成就绝非是无敌的战力,而是无私的内心。”
乾元宗并非一般意义上的门派,只要是资质佳根骨好品行端,不论出身不分贵贱只要通过选拔就都可以学习武道技艺,甚至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外番蛮夷也是乾元宗的弟子。三百年来,从乾元宗走出来的学生遍布天下九州万方。
天下间门派万千高手如云,却至少有三成和乾元宗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天下武道出乾元”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也绝非无稽之谈。无论如何,作为武道最高学府的乾元宗都是当之无愧的“武道正宗”。
“武圣祖师创立乾元宗,实在是一片公心。”掌门宗主笑呵呵的看着林飞:“你却把祖师描画成小丑模样,终究是有些过分了……”
掌门宗主轻拂袍袖,描绘在祖师画像上的白垩粉和红色朱砂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画像重新还原成为本初模样。
那副画像已悬挂了近百年,早已泛黄变脆,稍微触碰就会破裂。但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挥,不仅抹去了林飞涂画在上面的白垩粉和朱砂,而且没有伤害到画像本身。虽然没有惊人的威势和快如闪电的手法,却蕴含着精妙到了极限的高深修为。
“祖师宽宏,就算在九泉之下知道你在他的画像上胡乱描画,想来也不会和你计较。但我辈应尊师重道,该有的惩罚还是要有。面壁半年……实在有些重了,就让林飞面壁思过三个月吧。”
三个月和半年,其中的差距并非仅仅只是缩短了‘刑期’那么简单,而是蕴含深意:三月之后,就是一年一度的考校大典了,若是错过就只能等到来年。
林飞是难得一见的武道奇才,悟性好根骨佳,又肯用心修炼,才刚刚十六岁,就已经达到了“武师”的巅峰境界。再进一步的话,就会登堂入室进入“大武师”境界。
十六岁的大武师,乾元宗成立三百年来仅此一人。若是用心培养,完全有可能在二十岁之前晋级成为“武灵”。
二十岁的“武灵”,亘古未闻……这绝对是一个奇迹。
对于林飞这样的武道天才,掌门宗主可不想他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所谓的“面壁思过”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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