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门外忽然响起喧哗声:
“哎!你们寺院凭什么抓人?”
“快让我们进去!”
听到这个声音,云黛像是打开了回忆闸门:是大河帮的人!说话的是大河帮副帮主——韩猛!!
当日成德惊变,云黛不在城中侥幸逃过一劫。
但是王廷安处心积虑发动兵变,为的就是出其不意将云家一网打尽,更何况王廷安垂涎云黛美色已久,此时对于云黛更是势在必得。当时若非身边的侍从和百姓拼死迟滞了追兵,云黛早就为乱兵所擒。
云黛一路上穿林越野,专拣岔路小道走,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好不容易摆脱了追兵。所幸出了成德进入河东境后,王廷安也不敢再继续派大队骑兵追击云黛。
就在云黛觉得已经安全,可以稍事休息的时候,一支奇怪的追兵开始远远的缀着自己。
这些追兵跟在成德境内的骑兵完全不同,他们服色混杂,马匹多是民间常用的驮马,在速度上当然不是胭脂的对手,但他们追踪寻觅的本领却远胜于正规骑兵,不管云黛怎么在林中穿行折返都甩不开他们。
云黛记得第一次被他们围堵的时候,为首那个穿着腌臜、表情猥琐:“云二小姐,我是大河帮的副帮主韩猛,我们受王廷安王大人之命,请你到他府上一叙!啊哈哈哈哈哈哈。”
云黛到成德不过一年,也知道这个大河帮就是王廷安豢养的鹰犬,看来王廷安为了避免与河东军发生冲突,派了大河帮的人来追击自己。
云黛求助地看着摩诃伽罗,摩诃伽罗却将手指抵在唇上,轻轻摇摇头,然后又指指外面,指指耳朵。
云黛看得明白,他让自己不要说话,先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门口有人答道:“阿弥陀佛,佛门清净地,不容外人喧哗。”
韩猛啐了一口:“清净了屁!我们眼看着一个小姑娘被个淫僧背进了庙里!”
大河帮众:“就是,嘿嘿,怕不是藏污纳垢的淫窟吧?!”
寺内众人:“鼠辈住口,休得放肆!”
韩猛:“看见没兄弟们,这庙里的和尚要动手打人啦,给我教训他们!”
僧房内,听到淫僧二字,摩诃伽罗忽然噗嗤笑了,随后笑容一敛,严肃地指指自己,悄声对云黛说:“淫僧?嗯,我就是那个背你上来的淫僧。”
云黛也跟着乐了,两人头凑在一起尽量压低笑声。一句“淫僧”瓦解了房内的尴尬,也冲淡了云黛的哀恸:“谢谢。”
听到外面准备开打,云黛又紧张起来,摩诃伽罗伸手抚在她头上,悄声说:“放心,不会让你被带走的。”说完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碗,碗里还有些白花花的东西,“我让人取了白狼脑髓,给你敷伤口用。”
云黛眼睛一亮,犬狼咬伤后取该兽脑髓敷于伤处,可防恐水症(即狂犬病)。这虽然不是什么秘方,但知道此方的人很少,不免让云黛对他又多了分好奇:“摩、诃……呃,”云黛念不过来这个绕口的名字,“尊驾也是郎中?”
摩诃伽罗边给她上药边说:“不是。”
那边,韩猛已经没了耐心:打从自己受王大人之命进入河东道追击云黛,二十几个大河帮的好手,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儿。可他们足足追了五天,人没抓到不说,还被一个小姑娘弄得狼狈不堪,人手也折损严重,现在韩猛身边算上自己就只有五个人,若不捉住云黛,真不知道如何回去交差。
他之前已经用烟火传令通知了分舵的人过来接应,韩猛想是:自己带着人先把这破庙里的人控住,那云黛泥鳅一样,听到自己的声音肯定会再跑。等分舵的人马到了,把山一围,几十号人篦子一样把这小山头篦一边,就算这云黛会飞也插翅难逃!
一阵兵器乒乓交错的声音之后,韩猛发现自己完全想错了,这帮僧不僧俗不俗的家伙显然都是练家子,而且下手果断狠辣,没两下包括韩猛自己都被卸了兵刃。
韩猛一看武力上吃了亏,心知是遇上了硬茬子,便是分舵的人来了也没什么胜算。既然不能硬取,干脆改口威吓起来:“贼和尚不怕王法么!你们知道那个小姑娘是什么人吗?她爹是反贼云麟,是谋反的朝廷钦犯!藏匿钦犯,活腻歪了吧!!!我劝你们赶紧把人交给我们,不然官府不会放过你们的!”
原本在一旁看戏的郑楚听到“谋反”,心头火起:“钦犯?空口白牙就能诬说别人是钦犯?!”
韩猛瞪圆了眼睛,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在郑楚面前扬了扬:“看看,这是镇州发的海捕文书!有成德大都督府印信为证!怎么样?看清楚没有?看清楚就把那女子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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