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疗不会开始得太快,至少不会是在宴会上。
沈听澜冲孟希月眨了眨眼睛,额角翘起的卷发衬得她有些俏皮:“美好的事物值得去等待,不是吗?”
“我越来越喜欢你了。”孟希月嘻嘻笑了起来。
新生的友情焕发了她的少年意气,孟希月眼睛亮亮的,拉着沈听澜聊天。
直到宴会结束。
她恋恋不舍的同沈听澜告别:“我要与六姐姐进宫去见圣上,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沈听澜笑道:“等我这边准备好了,我会递帖子到长公主府上。”
孟希月知道沈听澜是在说给她治病的事情,她娇嫩似掐尖新芽的脸蛋上是不加掩饰的快乐,“我等你。”
就此别过。
沈听澜回过头,招呼听夏离开的话卡在嗓子眼里。
她看见木棉树光秃发白渗灰的枝干下,听夏垂首站在白远濯跟前,嘴巴一张一合,恭敬而轻曼的说着什么。
她看见白远濯睨过来,眸中几许寒意如风雨跌宕,看得人心慌。
听夏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瞥见她时瞳仁狠狠震荡,而后猛的低下头,惊慌的跑来:“主子…”
闭了闭眼睛,沈听澜按下心中涌出的苦涩,道:“回去了。”
听夏要去扶她,被沈听澜躲开。她无助的瞅着自己抓空的手,将唇瓣咬得发白。
沈听澜不觉得她可怜,相反,她觉得自己可笑。无论前世今生,她总是识人不清。
上一世偏疼狼子野心的春柳,这一世竟挑中了白远濯安放在她这儿的眼线。
绣着白字的笙旗飘飘,白家马车缓缓驶出太傅府。马车内的空间很大,沈听澜与白远濯各坐一角,中间的空荡再容下三人也绰绰有余。
事实上,沈听澜现在连与白远濯共处一室都觉得煎熬。
如果说听夏是白远濯的人,那上一世有关她与杨寸心之间的争端,她受的那些委屈白远濯都是知道的!
可他是怎么做的?他只是冷眼看着,任由杨寸心污蔑她践踏她。
沈听澜碰碰自己的手,凉得刺人。不止是手,她浑身发冷。
“为什么不戴玉佩?”饮下一碗醒酒汤,白远濯揉着眉心问。
沈听澜冷笑道:“我的声名换来的玉佩,我怕带着恶心。”
毫不掩饰的锐刺与不屑,让白远濯停下了动作,他道:“那个玉佩可比你的声名值钱。”
“那只是你觉得。”
“事实如此,你一个后宅妇人,不懂这些。”
沈听澜直觉心肝肺都要气炸了,她沉下脸:“是是,我不懂,不像你这般有本事,被老丞相压着冒不了头,就用妻子的名声去换机会。”
“你怎么知道这些?!”白远濯兀然睁了睁眼睛,钉子一般牢牢锥着沈听澜,他下颌线紧绷,轮廓冷冽。
“我看不起你。”沈听澜抓紧了大腿上的纱裙,“我看不起你,你明明有真才实干,偏偏要不择手段上位。你将夫妻关系肢解成纯粹的利益关系,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被爱!”
说到最后,沈听澜的声音渐渐枯竭。
她用力的闭上眼睛,不让泪水垂落。她的骄傲,不容许自己在白远濯面前落泪。
白远濯像是被她震撼到了,良久不曾开口。他瞪着虚空,眼中似有迷茫。
街上闹声渐近,钻进镂空车窗里,割裂满车的寂落。
“白大人,求白大人给草民做主!”
“臭婆娘,你给我站好了不准跑,你有本事给我戴绿帽,让我给别的男人养儿子,有本事不要跑啊!”
沈听澜打开车窗,骂街的男人看见了,激动的凑过来:“白夫人,草民要多谢您,要不是您勇于揭发叶蓉的陋事,草民也不会发现原来草民娶了个和叶蓉一般的贱人!”
原来,这个男人听说了叶蓉未婚先孕,还打算瞒天过海嫁人的事情后,就想起自己的婆娘也是早产,而且孩子这几年越长越像妻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表哥。
他一番调查,发现妻子其实一直与那表哥有染!
这怎么能忍?!
于是男人就拉着妻子,来找白远濯给他做主了。
至于为什么是来找白远濯,而不是直接去报官?自然是因为白远濯现在声名鹊起,有妥善处理的前例。
男人觉得他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结果。
弄清这些,沈听澜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她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对男人道:“我夫君就在车上,这件事情,我家夫君一定会为你做主。”
大嗓门的男人马上吆喝:“白大人要为我做主了!”一股子骄傲自豪劲儿。
惹得行人笑话:“戴了那么多年绿帽子,你也笑得出来?”
“你们懂什么!白大人是我辈楷模!”男人咧咧嘴。
马车里,白远濯一把关上了车窗,欺身上前,将沈听澜压在马车一角里,他已是怒气勃然:“谁叫你自作主张!”
沈听澜不惊不惧,“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都是你自找的!”
要是白远濯不将那些破事大肆宣传,又怎么会给自己惹来这等麻烦事?
“好!你很好!”白远濯捏着沈听澜手腕的手越发用力,将沈听澜捏得皱眉。
外头已在催促白远濯出去,他往后退了几步,仔细的整理好衣襟冠带,这才下了马车。
不一会外头就传来他温雅又清冷的声音,端的是君子端方,清贵如玉。
沈听澜掀开薄纱,只见她白皙的手腕上五道狰狞红印。暗骂一句混蛋,她撒开手,从马车的后门下去。
世人只看得到白远濯的伪装,却看不清他的实质,像极了年少倾心的她,傻得冒泡。
因为众人都围在马车前头,后头无甚人,沈听澜没惊动任何人,钻进街道里,很快就没了身影。
此处离白府不远,沈听澜雇了坐小轿先行回了白府,让车夫找白远濯要钱后,她连衣服都来不及换,直奔居莲院而去。
居莲院是邱姨娘邱尚音的居所。
沈听澜此去,是要拉拢邱尚音为她与白远濯和离之事帮忙。
想到今日种种,她一时一刻也等不了了,她要与白远濯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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