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少,却也不是没有嘛!”往嘴里塞了一个浆果的木小树安慰自己道。
嘴上这样说,现在那股激情冷却下来的她也开始发愁。
离开村子已经两天了,当时只是一心想着“燃尽”可以救泽泽,便义无反顾决定去寻找。现在想来,她甚至连这个只是口头听说的所谓“燃尽”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情况,也仅仅是虞笙的描述——据说那是一朵通体黑色的枯萎莲花。
尽管如此,可要她眼睁睁看着泽泽等死,她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不是还有一个月吗?一个月,能发生很多事,如果她不停游走在以“燃尽”为目的信息边缘,谁能保证这些边缘事件里不会产生与“燃尽”有交集的契机?
何况,她的走,能给木姨留下最后一丝念想,这丝念想,虽然微小,却也能让木姨始终怀揣希望,不至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哀败度日。
救回泽泽,更是她在这个世界生活以来第一次想要去做到的事。即便是只要一丁点希望,她也要带着奇迹回去。
意外的是,临走时,虞笙主动提出来送她一程,这个仅有一面之缘,接人待物总是温和如春模样的男人,让木小树颇有好感。也就是在路上,她听说了那个“燃尽”最可能存在的地方——梦都。据说那里能人异士数不尽,财者贵者看不完,这样看来,大概是都城一样的地方吧。吃完手心里最后一个浆果,木小树站起身,拍拍浮尘。
好,就先去虞笙说的梦都吧!
赶了一段路后,天色已经渐渐暗淡下来。
已经走了两天了,差不多该走出这个密林了吧。已经明显感到疲惫的木小树在一棵大树旁坐下,把肩上的包袱取了放到大腿上,并揉了揉肩膀,然后用力伸了个懒腰,舒展之后又曲起腿,用手臂环抱住,把脸重重躺到膝盖上。完成这一系列动作之后,终于发出满足的喟叹:今天就到这里了吧,好累啊。
穹空下,落日只剩小小的一片脑袋靠在天际,不知哪位仙子不慎将手中画笔的妃色颜料跌落,晕开在细碎棉絮般铺开的云幕上,而后索性拈了把金沙均匀地洒在周围,交织出这一卷大好的幻梦景象,残阳如火,金光璀璨,让人目眩意迷。
而这片幻梦光景之外,正在渐渐暗下来变成灰茫茫一片,仿佛用来编织落日将眠的美梦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色彩。
歪头枕着膝盖的木小树,目光正对那落日,一时也是看呆了,身心再多疲乏也在这失神间云烟飘散。这边世界的天空一直很美,碧空如洗,天穹似擦。无论阴云卷叠舒张,还是日光破空穿云;也不管晨光微稚,亦或夕阳晕染,都带着纯粹的、空灵透净的美感。
就这样看着,看着,此刻,时光都为之凝留。
这时,不知从哪儿来幽幽飘来了一阵异香。木小树皱了皱眉,味道不太好闻,过于甜腻反觉有些刺鼻。可闻了之后,不知怎的就让人一下放松起来,全身心都有种飘飘然的愉悦。
“你可是在找什么?”
“过来看看呀。”
“瞧,这不就是你要找的东西吗?”
有声音在轻声说道,那声色温软柔和,听起来舒服而撩人。木小树此时有些恍惚,隐隐觉得不对劲,想要具体追溯这不对劲时,思绪就如浆糊散烂,无法聚集。
下一秒,就连思绪散烂这回事也是彻底忘了,眼神竟慢慢变得痴瞠起来。紧接着,便起身呆呆朝那声音的方向走去。
眼前像是有散不开的大雾,所见皆是一片霏微朦胧。就在这片朦胧的前方,好像有什么在微微发光。
不行,看不清,得靠近一些。
前方发光的像是一朵花,花?
再近,还要再近一些。
这、这不是虞笙所说的“燃尽”吗?通体黑色,形如枯莲。
木小树心里极为兴奋,步伐也明显快了起来,只是她不知道她的表情,仍旧是一副诡异的木然模样。
眼见只有一步之遥了,“燃尽”就在眼前,仿佛唾手可得。
就在木小树抬脚要迈出的瞬间,又一阵冰凉的风,夹杂着清雅醇厚的香味,也不知从哪里吹出的,直袭面门而来。这风极冷,像是雪山顶上刮来的,冷得她浑身一抖,紧接着打了个冷颤。
与这风一同飘来的,还有陌生的清澈如铃的轻笑声,“当心呢,再往前走,可就掉下去了。”
清亮的声音不大,但像是近在耳畔,如一记惊雷,木小树恍然惊醒。
这一醒来,心脏都要跳到了嗓子眼,更是猛地往后退开几步。
眼下哪还有什么雾什么发光的花,取而代之的是个成人高的洞窟,洞窟内壁光滑少有攀附,更令人惧怕的是窟底盘踞着一条手臂粗细的墨蛇,墨蛇高昂着三角形的头颅,频繁地吐着猩红色的信子,琥珀色的蛇眸里有雀跃的光。
那墨蛇的尾巴,被像是插栓一样的东西钉在地上不得逃脱。更诡异的是墨蛇的周身,包括洞窟口一圈,都长满了密集的白色小花。
不敢设想,要是之前要是再往前走半步,便要成了这墨蛇的果腹之物。
看到木小树后退,那墨蛇也恼怒了,变得暴躁起来,只见他用力扭动身体,试图将尾巴挣脱。几番无果后,更是疯狂地扭动了起来。
木小树吓得一身冷汗,不敢再多看一眼,掉头就是开跑,远离这处危险之地。
所幸的是,自己之前并没有走出太远,不一会,便能看到了掉在地上的包袱,这颗心才算是稍微放了下来。
惊魂未定的她,待到把包袱重新抱在怀里,转身坐下喘息时才发现,对面,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
那人静静坐在树下,宽大的黑色风衣下,隐约能看到里面的月白色衣衫,大大的风帽耷拉着遮住了大半张脸。此时的她,微微垂着头,纤细白皙的手正捏住一根小树枝,轻轻拨动身前的燃烧的小火堆。
虽然看不清脸,木小树感觉应该是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甚至更小的少女。
随着那人手中的动作,之前闻到的那股直冲大脑的、醒神的、把自己从死亡边缘拉回头的醇厚香味再度飘过来。
木小树有些惊讶,“这位……姐姐?刚才是你救了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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