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你醒醒啊……”
柳月芽感觉头很痛,四肢无力,耳边的哭喊声觉得好熟悉,好像娘的声音。
但是娘不是已经去世好多年了吗?
自己是不是也死了?
她记得自己正骑着三轮车拉着一车猪肉往店里去,结果倒霉催的,路过一个高楼下面,被上面掉落的大块冰雪砸中脑袋,然后就晕死过去了。
自己一定是死了吧,要不怎么会听见娘的声音呢?
一定是娘来接自己了!
感受到娘在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柳月芽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睛,模糊间看到她的娘亲张桂香泪眼婆娑地坐在那里,嘴里轻唤着她的名字。
视线逐渐清晰,柳月芽有些艰难地抬起手,摸向张桂香的脸,声音沙哑地喊了一声,“娘!是您接我了吗?”
说完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娘的脸好温暖,触感好真实,好像活生生地在自己面前一样。
张桂香看着炕上的闺女醒了,连忙扑到她身上,哽咽着说:“闺女,你醒了啊!都是娘的错,当初就不该答应你去老付家……”
柳月芽本来要伸出手抱住扑过来的娘亲,听到这几句话,手一下子悬在半空中,半天没反应过来。
老付家?哪个老付家?
突然她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她抬眼扫视了一下屋子,破旧的小土房,墙角摆着掉了门子的大衣柜,以及炕边掉了漆的五斗橱。
这……好像是她曾经的家啊!
自己这是做梦吗?怎么会梦到以前的家,梦到曾经的一幕?
张桂香见闺女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话也不说,连忙擦擦眼泪,握着她的手,“闺女,这是咱家啊!娘把你接回来了,以后咱不去老付家了,娘一定努力赚钱,把那些彩礼钱还给他们家!都是娘不好,拿不出那些钱……”
老付家?彩礼?
柳月芽的脑子里闪过一段尘封的记忆,那是很多年前,她定亲的人家。
说是定亲倒不如说是她被她的亲奶奶给卖了!
当年付家老三付建军上门提亲,她不同意,结果她奶奶听说以后主动扒上来,狮子大开口要了二百块的礼钱。
付建军给完礼钱没过多久就在去镇上的途中出了事。
一辆装满钢材的大卡车不知道怎么的,钢材突然散落好巧不巧就把付建军砸死了。
就这样她连门还没过就成了望门的寡妇。
后来付家不依不饶,非说她随了她娘,就是天生的寡妇命,就不该依着付建军上门提亲,结果这刚过了礼就被她克死了。
付家要求退还礼金,要么就要柳月芽到付家去做工,偿还这二百块的礼钱。
娘去求爷奶将当初收付家的礼金退回来,还给付家换她的自由,狠心的爷奶连门也不开。
紧接着就和她们母女划清界线,找村长分家,把她们娘两个分出去了,还撵到现在这个破旧的土坯房里。
还当着村长的面大言不惭地说,既然分了他们的房子,就得行赡养义务,那二百块就当作是赡养费了,从此婚丧嫁娶两不相干。
实则就是断了关系,让娘两个脱离了柳家的户籍。
付家算是金碾子村的富户,家里开着养鸡场,让柳月芽去也是去养鸡场做工,让她必须做满一年才算还完彩礼钱。
因为按照村里的惯例,像她和付建军这种情况是要把彩礼如数退还的。
既然她们娘两个拿不出钱人家让做工抵债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当时柳月芽的想法就是既然这二百块钱能买断和爷奶以及大伯一家的关系非常值!
一劳永逸,从此和那一家吸血鬼脱离关系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老付家不但把最累最脏的活都让她干,还算计着让付家的那个傻老四睡了她!
她情急之下撞了头,晕死过去,付家人怕她死在付家摊上事,就连夜让张桂香把人接回家。
想起这些几乎被遗忘的种种,柳月芽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喷火了。
至于说付家老三付建军她现在早忘了模样了。
当初她也不知道付建军什么时候相中了她,死皮赖脸的来提亲。
记忆中她唯一真正和他有过接触的一次就是他来提亲那次。
她压根就没想嫁给他,是爷奶背地里要了彩礼,她当初的想法就是找个机会把这门亲退了。谁知道付建军就出了事。
柳月芽恨归恨,但是这些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早就不曾想起,现在是怎么回事?
做梦吗?
张桂香看着闺女一脸想不通的样子,心想着,不会是闺女这一撞把脑袋撞傻了吧?
她心里难受,想着闺女撞了头刚醒过来,以后母女两个还相依为命呢,日子还得过下去,连忙起身,“月芽,饿了吧?娘去给你煮个红糖鸡蛋,你等着啊!”
说完就转身去了厨房。
柳月芽有些艰难地坐起身,这一起来,头更疼了,她抬手摸了一下,头上包着纱布,清晰的痛感告诉她这一切不是假的。
再次打量一下屋子,一切是那么熟悉而又陌生,墙上的日历写着1983年7月25日,再看看自己身上盖着带补丁的薄被子……
难道……她重生了?!
她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样,酸酸涩涩不停地往外涌出。
她的娘亲还在!
前世她领着娘进了城生活,日子刚刚过得好一些,娘就被车撞了,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如果说她上辈子有什么遗憾,这就是其中一个,她没有保护好娘亲,没有领着她过上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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