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散了,暴雨的突然降临,洗刷了沉闷肃杀,孟清影看着墨蓝墨蓝的天空,星星闪动,她坐在门槛上,周围有香烛火纸燃烧后的气味,弥漫了她的胸口,渐渐地又觉得堵得慌。
妈妈……我会坚强。活出一个不同的孟清影!双膝跪地,清影眼里没有泪,只有坚定的光芒,随着沉香的星点明明灭灭。
身旁跪了另一个瘦瘦的身板,稚气的脸上有着与众不同的沧桑,浅褐色的眼眸蒙了一层雾气,和照片上的人相似的神态,孟清池弯下笔直的背深深地磕了几个头。
清影看着这个10岁的男孩,还是那样水嫩青涩,到底为什么到后来会成为叼着烟,挂着低腰牛仔裤,穿着背心,沉浸在网吧的少年,为什么?!
姐弟俩各有心事,沉默良久,清影幽幽地开口:“当着妈妈的面,你能不能发誓,以后不要再跟那些小混混在一起。”
清池猛地抬头,见了鬼一样看着自己姐姐,仿佛不认识她,他郁闷,他上个礼拜才第一次尝到了网吧的美妙,结识了那个神一样的大哥,为什么姐姐已经得到了消息,弱弱地回答:“你能发誓,你跟吴昊哥没有其他关系吗?”
孟清影的胃猛地抽搐,她差点忘了还有这个人,居然这个时候他已经英魂不散了,还引起了未小学毕业的弟弟的高度警戒,清影气结,并不看那双无辜到让人想剜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墙上那对含情美目:“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跟吴昊有半毛钱关系,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你以后每天上学放学都会由我亲自接送!”
“姐!你不能这样,妈妈……”孟清池大声抗议,在他这个年纪,正是对自由有着最盲目的崇拜的时候,学会骑自行车的他更是渴望和一群小伙伴一起随心所欲,况且妈妈从来不对他的放学晚归表示猜疑。
“我是你监护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的每一分零花钱都是我拨款的……”孟清影斜睨涨红了脸的弟弟,感到自己气场无比强大,甚至有点盛气凌人的快感。
孟清池最后放弃了跟清影谈判,倒不是打不过她,而是如今的财政大权居然转移到了这个莫名其妙变得喜怒无常的姐姐手里,他虽有不甘,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得罪谁不能得罪姐姐大人。清影一夜没合眼,有太多的事她不能适应,倒不是屋子的老旧,这房子二十几年来根本就没有任何翻新的痕迹。清影养成了那每逢下雨就搬几个小脸盆接漏水的良好习惯,她爸爸也从没有想过修缮他们的家。
对孟成功来说,一切不用来买酒买烟的花费都是一种浪费,而凡是影响他靠着运气和技术在麻将桌上一夜暴富的人都是无药可救的笨蛋,殊不知他自己在女儿儿子眼中是怎样的改造也不会成功的废品。
就在昨夜妻子的葬礼上,他还喝得醉醺醺地,指手画脚,说着他和巧云的相遇相识相爱……语无伦次,含糊的停顿,引人侧目。
清影只觉一股血液从心底涌起,蹿到喉咙口,她压抑不住,忽地从地上爬起,走到他面前,不得不承认自己继承了这个男人的极少的一些优点,深邃的眼神,立体的五官,高挑的身材。
178的身高坐在长凳上显得有些佝偻,平时称得上英俊的脸,还能人模狗样的欺骗外人,此时眼睛微红,黑发凌乱,显得憔悴而狰狞,清影还是咬牙夺过他手里的半杯烧酒,全部泼在他脸上。
全场寂静,孟清影喘着气,浑身颤抖,脸色白的像身上的素槁,她第一次跟着自己的心,拼了命想发泄,她不管接下来是怎样的疾风骤雨,也不管马上外面会传出怎么难听的孟家又一个新闻:女儿打了老子或者还是老子揍了女儿。
孟成功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就像以前喝醉了一样的迷茫眼神,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瘦削的女孩,劣质烧酒随着脸滑落,他闭了闭眼,吼道:“你以为我不难过!?”
清影闭上了眼睛别过头,她以为眼前那个站起来比自己高许多的男人会给她一巴掌,直到她脑震荡,嘴角流出血,所以她做好准备,减少正面接触的可能,留给他一抹细长白皙的脖子,而倔强的嘴角抽动,却始终不肯求饶。
等来的不是家庭暴力,而是那一句声嘶力竭的反问,然后清影看到高大的身影颓然坐下,那一刻清影几乎相信他也是有感情的,哪怕已是追悔莫及。
心就软了,清影理解了妈妈,这么多年守着这个没有希望的家,守着这个男人,守着两个年幼的孩子,可能不仅是因为当年孟成功是有名的帅哥,而是有一种爱,叫卑微到尘埃里,叫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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