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把药喝了吧,明天二姑娘出嫁,您也不能因为伤心,就不调理自己个的身体!”
一道关切的声音模模糊糊的传来。
白卿言没有吭声,只是怔怔的看着眼前那碗黑色的药,看的出神,即便没喝,那苦味已经在舌尖不停的蔓延。
上一世,她为梁王上战场,却在战场上身受重伤,落下不孕症状。
为了调理身体,她每天喝这苦胆一般的药,梦想着能够给他生下一男半女。
可是那男人……
白卿言的嘴角轻轻的一勾,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浮现出男人淡漠戏谑的目光。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天上下着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肃杀的冷。
遥远的边关,传来十七个白家男儿被尽数坑杀的消息。
皇帝下令追缴白氏余孽,在镇国公府搜出一封叛国书信,为表清白,母亲董氏带着一众婶婶悬梁自尽。
怀着身孕五夫人齐氏更是背着一口薄棺,自刎宫门前,血溅三尺……
一时间血雨腥风,满城飘摇,白家的姐妹走的走,逃得逃,曾经欢声笑语的镇国公府,一夜之间变作坟茔。
为了给白家翻案,白卿言为他上战场,陪他浴血奋战,为他挣下累累军功,夺得太子之位,可换来的,却是一把直指喉咙的剑。
她永远忘不了。
临死前,那男人是如何用悠悠的口吻说,感谢她,如果不是她赠予的祖父的兵书,他就没办法临摹祖父的字迹,仿造那封叛国书信。
他还说:“白卿言,你二妹死前托付我,要我爱护你一辈子,但是本王不得不食言了,你的三妹四妹是我杀的,你的六妹七妹,现在正在妓院里服侍男人,你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怎忍心让你去那烟柳之地。”
“白卿言,你安心的去吧!”
话落刀起,白卿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回到了宣嘉十五年腊月十四。
白卿言抓住床沿的手臂拼命的颤抖,呼吸吐气间都是刀割般的疼痛,她再度举目看了看房间里熟悉的摆设,那满院得红帐,刺痛了她心底疼痛的记忆。
明日,是她的二妹白锦绣出嫁的日子,锦绣会在路上遇到梁王被人行刺,锦绣一直以为梁王对白卿言情根深种,所以才会舍命相救。
一想到自己的妹妹用性命救了一头害死白家的虎豹豺狼,白卿言的心头就恨不能呕出鲜血,然后将那禽兽不如的男人撕成碎片,一口一口的嚼入腹中!
幽毒之色染上瞳孔。
白卿言的大丫鬟春桃站在一旁,看到她越发狠厉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发怯,只敢小声安慰道:“大姑娘,都怪那慎勇府不是个东西,您别气坏了身子。”
原本,和慎勇府有婚约的是白卿言。
但是因为白卿言上战场落下不能生育的病根,慎勇府就改娶了白锦绣,扫了白卿言的脸面。
为此,春桃心里一直有些芥蒂。
白卿言没有吭声,只是缓缓地敛起了眼神,她知道,她内心的滔天恨意,说出来,也无人能懂。
院内忽然传来洒扫婆子的声音:“二姑娘,这雪大路滑的,您明天就要嫁人,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
“我来看望长姐。”
锦绣?听到白锦绣声音的那一刻,白卿言一没控制住,眼眶变得滚烫,锦绣还活着,还能听到她叫她一声长姐,真好!
“春桃,快去迎锦绣进来。”
“欸!”春桃知道她们姐妹情深,只好应声从主屋里出来,替白锦绣打了帘。
白锦绣进了屋,怕过了寒气给白卿言,特地在进门的火盆前烤了烤,才绕过屏风朝内间走来,看见白卿言苍白的脸色,不免担忧:“长姐……”
白卿言抬眸。
再见白锦绣清丽秀净的面容。
羞耻、愧疚的情绪在白卿言内心汹涌翻腾。
如果当初不是她,锦绣也不会拼死护下那个逼死白家满门的恶鬼畜牲,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
她愧对锦绣,愧对白家,这辈子,她一定要保护好她,保护好白家!
不等白锦绣坐下,白卿言红着眼对白锦绣招手:“锦绣……你过来!”
白锦绣拎着袄裙裙摆,在白卿言床沿坐下,只觉白卿言整个人如老者般暮气沉沉,她满目担忧握住白卿言的手:“长姐,是不是因为明日……”
不等白锦绣说完,她便摇头,哽咽道:“锦绣,长姐希望你能答应长姐,以后不论遇到何种情况,都必须护好你自己,知道吗?”
“长姐?”白锦绣摸不着头脑。
“你答应长姐!”她用力握紧白锦绣的手。
白锦绣见白卿言气息不稳,忙不迭点头:“锦绣知道了!”
“嗯……”白卿言嗯声道,脑子里却在盘算着,自己要如何阻止这一场悲剧。
她记得,明日因为白家无男儿把门,那些不成器的表兄在偏院里忙着斗蛐蛐,所以忠勇侯世子提前半个时辰就把锦绣接走了。
正因为如此,接亲队伍才会遇到梁王被人行刺,锦绣才会为梁王挡下那一剑。
她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拖延时间,这样,接亲队伍就不会遇见梁王行刺,锦绣也不会死。
“明日出阁琐事繁多,锦绣你先回去准备吧,无论如何,记住长姐的话。”
白锦绣点点头,略坐了一会,便起身离开。
送走白锦绣,白卿言立马叫来了春桃:“去叫四妹五妹还有六妹来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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