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湾村三面环山，李瑶家在西山脚下。
四间草屋，草都已经腐朽发黑，屋顶还有两个大洞。
一个八面漏风的小草棚，便是家里的厨房。
“娘，”大儿媳何小丫道，“我去做饭了。”
李瑶饿得前胸贴后背，两只眼睛冒星星，是该吃点东西了。
“做什么？”
“野菜汤。”何小丫小声回道。
何小丫做的野菜汤，就是一锅清水烧开，野菜放进去煮熟，不仅一丁点油花都见不到，甚至连盐都不放。
吃起来那叫一个寡淡。
不仅割喉咙，还要刮肠子。
健康倒是很健康，但李瑶现在缺的是营养。
“今天吃点别的吧。”
李瑶回到卧房，柜子里还有一小袋糙米，大概有三斤左右，还有四个不知放了多久的鸡蛋，这是原身最后的保命粮。
她连袋子一起交给何小丫：“都煮了，煮干的。”
何小丫知道这是全家最后的粮食了，但婆婆发了话，她也不敢多问，赶紧拿着米去了厨房。
不过她还是悄悄装了小半碗，藏在厨房的架子顶上。
何小丫煮米的时候，李瑶去了屋后的山坡，挖了点野葱和野蒜。
回来时，何小丫已经把米滤了起来，正准备煮野菜汤。
李瑶赶紧上去接手：“菜我来做。”
何小丫有点惊讶。
自从嫁过来后，所有家务都是她的，婆婆从来没伸过一次手，结果今天她要自己动手做菜？
李瑶看了看调料，只有小半碗盐，油罐子里的油也只有见底的一点点。
那就炒野菜，再做个鸡蛋羹。
野葱、野蒜清洗干净后切碎，让何小丫大火把锅烧热。
“看着，”李瑶道，“今后都按我的方法做。”
做饭这种事，李瑶不打算长期亲力亲为，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教会别人怎么做。
“嗯。”
何小丫不敢大意，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锅里油烧热，李瑶放进蒜子爆出香味，加入盐，沥干水的野菜下锅翻炒。
刺啦——
土灶火大，高温很快把野菜呛熟，出锅。
看着沾满了油、颜色翠绿、香味十足的炒野菜，何小丫一边吞口水，心却像被割了几条口子。
平时她炒菜，都只敢用鹅毛沾一点，在锅底上刷几下……就这样，婆婆还嫌她油放太多了、不会持家。
结果婆婆炒个菜，就放这么多油。
按照这吃法，一年不得吃掉三十斤？
让她更惊讶的是，李瑶又拿出了四个鸡蛋。
“娘，这又要做什么？”
“鸡蛋羹。”
鸡蛋羹何小丫吃过，但一次就用掉四个鸡蛋啊！
鸡蛋加盐、加上足量的米汤搅匀，放在米饭上蒸熟，再撒上葱花，一碗细腻爽滑的鸡蛋羹就出锅了。
李瑶没有急着开饭，而是把米饭盛出来，把锅巴留在了锅里。
沿着锅巴的边，倒上少许的油，小火稍微煎炸一下用锅铲切成块、撒上盐，又是一盘金黄酥脆的香煎锅巴。
“吃饭。”
几个娃在外面，早就被厨房里飘出去的香味，不知道吞了多少口水。
但饭菜摆上桌后，却没有一个人先摸碗筷，都老老实实地等李瑶分饭。
两斤多糙米，煮出来的饭也不少，每人分了两碗。
鸡蛋羹李瑶和几个娃平分一半，剩下的全给了何小丫。
“娘，怎么给我这么多？”
看着半碗鸡蛋羹，何小丫连筷子都不敢拿了。
以往她但凡多夹了一点菜，婆婆的筷子就会打在她手上，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结果今天，竟然一次就给了她半碗！
这可是两个鸡蛋的量啊！
今天的婆婆，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给你就吃。”李瑶道，“饭和蛋都必须吃完，菜也多吃点，锅巴尝尝就行了，这个不好消化。”
全家就这丫头身体最弱。
而且嫁过来已经半年多了，随时都可能怀上身孕，必须优先把她的身体补起来。
“都开吃吧。”
四个娃立即端起碗筷。
好久没有吃过这么多饭，这么多油、这么好吃的菜了，一个个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特别是油炸锅巴，金灿灿的，吃起来又酥又脆，满满的咸香，让他们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吃完了还觉得不过瘾，王小四把装锅巴的碗都舔了，比洗过还干净。
“娘，锅巴真好吃！下次还要这么做！”
比起王小四的没心没肺，大壮和何小丫眼里，却流露出了一丝担忧。
这一顿是吃饱了。
但晚上呢？
明天呢？
李瑶吃完饭，又喝了一碗浓浓的米汤，身上总算恢复了一些力气。
拿了个凳子，坐在院子边上，看着村里的人家和大片田地。接下来就该好好想一想，怎么才能让这一家人活下去了。
去年开始天下大旱，全国粮食急剧减产。据说好多地方，人们已经吃不起饭，开始大规模逃难了。
加上西边关塞，已经连续打了几十年的仗，国库早就要见底了，朝廷也无力顾及普通百姓。
河湾村因紧邻大山，去年多少还收了点粮食，但今年也是颗粒无收。谁家都没余粮，野菜都被挖得快断种了。
所以想弄吃的，就只能去大山里想办法。
向西翻过五六个小山头，就是连绵不断的十万大山。树林浓密草藤丛生，瘴气弥漫又多豺狼虎豹，连猎户都不敢轻易进入。
但这对李瑶来说，根本不是事。
十岁她就被扔进深山老林，独自生存至少一个月。十五岁独穿亚马逊雨林，出来发现还长胖了。
所以这深山对她来说，跟回娘家区别也不大。
只要不走太远，天黑之前能回来。
拿定主意，李瑶砍了一根老竹子，做了一把简易弓箭，就把全家人叫到了一起。
王三儿看到弓箭，两只眼睛绽放精光：“娘，这是给我做的吗？”
“一边儿去，小孩子玩什么弓箭，”李瑶道，“下午都跟我进山。”
“进山干什么啊？”何小丫弱弱地问道，流露出些许害怕。
前几天她听人说，白云村有户人家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把所有的粮食一顿吃掉，然后全家人一起吞了砒霜。
娘该不会也……
“娘，其实我们家还有半碗米……”
“你藏那点米还不够我一个人喝粥，”李瑶道，“等会你们几个去挖野菜、草药，我去看看能不能猎几只野鸡野兔。”
几个娃大眼瞪小眼。
娘什么时候会打猎了？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