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隔壁村的,也许就住在这附近。
眼看着对方拿了玉佩就要走,李韵脑子千转百回,突然脑海里面就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快速起身,拉住了对方的衣袖。
“等一下。”李韵吞了吞口水,在脑中想着该怎么和他沟通,和他提白天的事情肯定是不管用了,那么……
“放开。”对方转身,眼中带着明显的不快。
就在李韵要被甩开的时候,她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拉着林长生道:“长生是好人对吧。”
这句话果然奏效,刚刚还想着如何甩开李韵的林长生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着李韵点了点头,“对,长生是好人。”
白日里李韵还没有察觉到,现在她才明白,他对他说的话,其实不是对她说的,只是他自己在陈述一个他对自己的认知罢了。
想想还真是有趣。
李韵似乎找到了一点门道,又继续道:“既然长生是好人,那就不能丢下我不管。”
“那要怎么办?”对方还真的一本正经地开口去问了。
李韵大大的眼珠子转动着,在月色下,露出了两排贝壳一样晶亮小巧的牙齿。
她伸手,第一次撩开了额头前面,那层厚厚的头发,露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虽然瘦弱,但是配合上那神韵,却让她好像一个精灵一样灵动。
只见一张小嘴轻轻开启,“你得带我回家,这样才算是好人。”
“……”
最终,李韵还是得偿所愿,跟着林长生回到了他的家,让人意外的是,林长生的家还是挺大的,一个院子,两间木屋,周围还有一个蓄养牲畜的小房子。
夜间了,屋内的烛火还是亮着的。
这引起了李韵的好奇,一般情况下,乡下人是不会点蜡烛这种东西的,到了晚上就睡觉了,蜡烛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
怀着一种好奇,李韵跟着林长生走了回去,快到院子的时候,林长生的步伐加快,撒腿跑进了屋子。
李韵随后跟上。
只见林长生跑进屋子以后,刚刚对着李韵冷冷淡淡的表情,霎时间变得丰富了起来,只听见他大声喊了一声,“爷爷!”
屋内的人听见声音,放下了手上的笔,抬起了头。
李韵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个大概五六十岁的老者,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是眼神清明,带着一股子锐气。
“爷爷。”林长生叫着老者,跑到了他的跟前,将手上捧着的东西像献宝一样地双手奉上。
“爷爷,长生没有弄丢,玉佩在这里。”
老者伸手接过,端详了一阵,这才将玉佩挂回到了林长生的脖子上面,脸上的表情,至始至终都很严肃,没有任何变化,“下次再弄丢了,我可要罚你了,知道吗?”
“不会的不会的,长生再也不会弄丢了。”林长生急忙开口应道。
老者这才看向了长生背后,一直沉默寡言,但是至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周围环境的李韵。
“你是谁?”
李韵被点到了名,也没有太过于慌张,而是主动上前,对着老者回答道:“您好,我叫李韵。”
面对李韵的回答,老者眼眸闪了闪,扫了一眼长生,见对方捧着玉佩发呆,这才又转向了李韵,道:“你这丫头,倒是识趣,为什么来我这里。”
李韵回答道:“我先前,遇到了危险,是长生救了我。”
面对老者睿智的目光,李韵原本还非常淡然的心,突然就猛烈地跳动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清明的目光下面,她总感觉自己有些无所遁形。
傻瓜孙子,还有一个睿智的爷爷,这样奇怪的组合,让李韵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
听完李韵的话,老者就看向了长生,开口问道:“长生,这是怎么回事。”
老者一开口,长生立刻回答,只听见他看向了李韵,大声开口道:“她说,长生是好人,就要带她回家。”
“……”
面对对方毫无顾忌的大嗓门,李韵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洞直接把自己埋了算了。
都猜到了对方的思维和平常人不一样,还说那样的话去误导他,这下被抓得现成,真的是,没脸见人了。
李韵羞地脸颊通红,站在原地,却也不知道拿什么话去解释,只觉得越辩解,只会越发说不清楚。
老者听完了长生的话,再去看李韵,见这瘦瘦小小的丫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
没有理会李韵,老者又继续开口道:“那长生为什么要带他回来呢?”
长生道:“因为爷爷是好人,长生也要是好人。”
老者的身躯在烛光下明显地一震,他避开了长生受伤的地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开口道:“长生真乖,去睡觉吧。”
“好。”长生点头答应了下来,乖顺地起身,走进了屋子内。
李韵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林长生把她供出来以后,就这样去睡觉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心中什么个滋味。
只觉得,自己刚刚想地满满当当的计划,全都泡汤了。
回过头来想一想,自己的确异想天开了一点,非亲非故的,干什么要帮她呢,仗着人家傻就欺负人家,也太过分了。
就在李韵已经做好了要被对方赶出去的打算的时候,老者突然开口了。
只见他移动了一下手上的笔,对着李韵开口道:“识字吗?”
“啊?会……”李韵楞楞地抬头,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声。
设想之中的谩骂并没有发生,李韵非常意外,意外之后,却又染上了一丝疑惑。
他难道,不应该怪罪她,欺骗了他的孙子然后非常生气地将她赶出去吗?
就在李韵疑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者已经向着她招了招手,“过来吧。”
李韵依言走了过去,看着书桌上面的纸张,全都是一些信封,还有一张张的还没写好的半成品。
老者拿给了李韵一张,道:“拿去写吧。”
李韵将手上的信纸拿了过来,见上面白花花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手上拿着笔一筹莫展,不由地开口问道:“我应该写什么?”
老者手上的力道停了停,没有抬头,“一个老人写给自己在城镇里面的儿子的,自己看着写。”
李韵这才意识到,这老者在帮村里这些目不识丁的人写信呢,想必也是从城镇那里来的。
怪不得看着有一种特立独行的气质,和这些乡下人一点都不一样。
李韵内心有些紧张,但是写信这是小事情对她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她琢磨着自己应该怎么写才能皆大欢喜。
大约想了一分钟,她才提起笔,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始奋笔疾书。
李韵的毛笔字写得不错,有一段时间,她总是想要写好自己的毛笔字,也许是因为,内心的一个执着,也许是……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李韵看着自己还未生疏的笔记,暗自在内心自嘲地庆幸。
“字写的不错。”
这时,突然有一道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韵抬头,老者已经完成了他所有的信,正看着她。
老人虽然年纪大,但是那双眼睛却非常锐利,李韵不敢怠慢,连忙将写好的信纸推到了老者的面前,“第一次写,请老人家莫要嫌弃。”
老者拿下信纸,只是扫了几眼,眼中就露出了一丝亮光。
他放下手上的信纸,盯着眼前已经快要燃烧殆尽的蜡烛,陷入了某种沉思。
就在李韵觉得他会一直这样下去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提醒他的时候,老者开口了。
“说吧,你跟着长生,到底是因为什么,别和我撒谎。”
李韵这次也不打算撒谎,她非常配合地将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在口才这一方面,她一下自诩不怎么好,但是添油加醋外加渲染氛围这种基本工作,她还是会做的。
如何将话语达到一种极致的渲染力,能够足够感染他人,也就是在说出真相的同时,增加一些不影响,但是能够锦上添花的形容词。
李韵说完,周围又陷入了静默。
半晌,老者才开口,声音依旧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你的身世,的确让人同情,你想要寻求帮助?”
李韵发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长生的表情和动作,大多都是模仿眼前的这个老者的。
只要林长生不开口,所有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且高大俊美的男人。
不知道是不是李韵的错觉,她感觉,老者看向她的目光,少了一分严肃,多了一丝笑容和深意。只听见对方开口道:“你想要在我这里寻求帮助,也不是不可以。”
李韵抬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对方。
老者嘴角勾勒起一丝浅浅的笑容,一双眼睛却将李韵脸上细微的变化全都收入了眼中。
只看见李韵先是惊喜,随后又伴随着警惕和疑惑的表情,让老者严肃的表情也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
李韵也察觉到了对方的眼神,还有表情细微的变化,暗道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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