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醒醒……”
耳边传来一道淳厚温和的嗓音,叶以卿微微蹙眉,这声音怎如此熟悉?
好像是……
叶以卿身子一怔,猛然睁开眼睛,凤眼中迸射出一道满含森森恨意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纱幔,宛若地狱场中浴血而出的女修罗。
当她微微侧头,目光触及坐在床边的男子温柔而担忧的目光时,浑身竖起如冰锥般寒冷的气息逐渐散去,只剩下慌乱、惊诧和激动。
霎时,眼眶蓄满泪水,鼻子微微发酸,一动不动地望着床边嘘寒问暖的男子。
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与父亲,陪着我一同赴了这黄泉。
此时的叶以卿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懊悔和自责中,未曾注意到身边的环境,以及自己这副小小的身子。
“你醒了,感觉如何?身体可还有不适?”
叶以尘望着小丫头不哭不闹的模样,顿时吓得不轻,连忙俯身将她扶起靠在床边。
“卿卿,怎么不说话?” 叶尘眉头一皱,脸色顿时沉了下去,这丫头莫不是摔傻了吧?
按照以往的性子,只要磕着碰着了定会嚎啕大哭,今儿个怎如此反常?
不对!
叶以尘心中警觉,紧张地命令道:“快,快去再把大夫给我叫回来。”
“是。”丫鬟杏儿立马意识到不对劲,撒腿就往外跑。
叶以卿至始至终都未曾吭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哥哥的那张脸,生怕待会到了忘川河边上,要喝孟婆汤,她便再也记不得亲人了。
只是望着望着,她似乎察觉到了异样,此时的哥哥怎会如此年轻?
“卿卿,你的手怎会如此冰冷,快些盖上。”叶以尘大惊,连忙替她扯了扯被子,将她一双白嫩的小手塞入被中。
叶以卿只觉得手心一暖,好似阳光般源源不断地注入身体中,于是将双手从被中拿出,静静地端详着。
怎会这般小?
“不许拿出来,放回去。”叶以尘面色一沉,再次抬手去捉住她的小手。
叶以卿望着面前活灵活现的哥哥,迅速反守为攻,敏捷地反握住哥哥常年练剑的大手,掌心中厚厚的茧轻轻地摩着自己的手。
热的!
“我们没死。”几乎是脱口而出,叶以卿对着叶以尘颔首而望,脑海中忽然闪过一种不可思议的可能。
“呸……怎么说话呢!”叶以尘顿时就急了,这丫头脑袋真的摔坏了不成?
伸手就狠狠地在她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叶以卿身子微微往后倒了一下,旋即又弹回来,稳稳地坐着,望着熟悉的面孔,泪如雨下。
“哥哥……”叶以卿小嘴微张,干哑的喉咙发出一道撕裂的声音,有些疼,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疼得如此幸福。
“哥哥在呢。”叶以尘心疼地替她拭去眼泪,可这眼泪如同决了堤的湖水般,奔流不息。
叶以卿小嘴一扁,所有的委屈和心酸悉数涌来,整个身子扑入叶以尘的怀中,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
“哥,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叶以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扑给吓懵了,身子并未坐稳,踉跄了一下。
刹那之间,他迅速反应过来,运以内力稳住身子,方才长舒一口气。
望着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叶以尘有些不知所措,平常不是最爱欺负他吗?
怎么摔了一次,性情倒变乖巧了不少?
此时窝在他怀中的叶以卿却不这么想,一边扑簌簌地掉眼泪,一边咧嘴笑得开怀。
目光无意间瞥见铜镜旁摆放着的一道平安符,有些褶皱的痕迹。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熹和三十四年春,她兴致勃勃地前去般若寺拜佛,想要为父亲求取平安符,归来途中马车失控,害得她跌落山中,如同肉球般滚了半里远,浑身酸痛。 不过,好开心。
叶以卿停止了哭泣,使劲地往哥哥怀里蹭,闻着这股熟悉的沙子混合着汗水的味道,真是……
“咦,你是不是又没沐浴?满身的汗臭味,难闻死了。”叶以卿忽然一把推开他,食指抵着鼻子,满脸嫌弃地噘着嘴。
红肿的眼眶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呃……”叶以尘双手滞停于空中,还保持着方才安慰妹妹的姿势,听闻她满口嫌弃之后,叶以尘嘴角狠狠地抽了好几下。
刚刚谁说她性子变乖巧了?
分明还是一如既往地不给他面子!
“你……”倏然起身,猛然拂袖,愤愤不平地看着她,反驳道,“若不是听闻你摔了马车,我才不会踏足你这烟沁楼。”
叶以卿笑吟吟地抬眸望着他,看起来有些傻乎乎的。
环顾四周,果真是自己的闺房,比起那偌大的淳和殿,不知温暖多少。
只不过,她还有些不信,自己竟然会重生,她害怕这些只是黄粱一梦。
“哥,你能过来一下吗?”叶以卿往前挪了挪,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何事?”妹妹一笑,绝对没有好事,指不定正琢磨着怎么欺负他。
叶以尘警惕地望着她,身体却十分诚实地坐了过去,万一真是重要的事呢?
“哥,你妹妹我怕疼,你就勉为其难地为妹妹代劳吧。”叶以卿狡黠一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逮着叶以尘的皮肉,用力一拧。
“啊……”
杀猪般的哀嚎声直上云霄,震得整个将军府抖了几抖。
“叶以卿,我要告你谋杀兄长。”叶以尘快速远离叶以卿的床边几米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手臂。
下手未免也太狠了,起码用了八成的力道。
“疼就对了。”叶以卿兴奋的一掌拍在被褥上,气得叶以尘牙齿咯咯直响。
一旁候着的丫鬟躬着身子,垂着眼眸窃笑。
而此时正疾步到烟沁楼内的叶鸿飞,听闻女儿闺房中传来一声尖叫,一把拽起大夫,如同拎小鸡般,直接闯了进去。
“卿卿,卿卿,你没事吧。”叶鸿飞将大夫一丢,快速闪到床前,忧心地询问着。
叶以卿看着面前的父亲,顿时又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嘴唇微微发抖,“爹……”
“乖女儿,怎么了?是不是哪不舒服?”
听着亲切的问候,叶以卿哭得更凶了,一头扎进父亲的怀里,弱弱地伸手指向叶以尘所站的位置,说道:
“爹,哥哥他刚刚掐我。”
“咝……”叶以尘猛的倒吸一口气,一股凉意从脚底直窜脑门,凉嗖嗖的犹如此刻父亲看向自己时杀人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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