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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闻声花容失色:“不好!秦军来了,看来风声走漏。”
猛听门外一声呼喝:“语嫣山庄的人听了,你们已被包围。赶快交出韩国公子,休想逃走!”
张面现愧疚道:“真是不巧,连累公子卷入这场祸事。”
韩淮楚忙道:“小姐不用管我,还是应付眼前之事要紧。”
那声呼喝,早已惊动山庄中人。韩公子成、项缠、张良、还有数百家兵,均已集于院内。大敌围困,众人一阵慌乱。
张良问韩成道:“成公子,如今消息走漏,秦军围庄,我们该当何处?”
韩成惶恐道:“你姐最有主意。姑娘,我们该当如何?”
张倒是十分冷静,立即说道:“我们这山庄,要不要没有关系。保护成公子要紧。大家赶快收拾兵器马匹,集中兵力,找一薄弱处冲杀出去。项缠先生是我山庄的客人,没来由败露形迹,就扮作我家仆人,随同大家一起混出去吧。韩公子,你只是一个信使,无需卷入这场祸事,大可向官府澄清身份,想来他们不会为难于你。”
项缠一声长笑:“姑娘太小看我项缠了。我本亡国后裔,秦廷四处通缉追杀,浪迹天涯。幸蒙公子小姐不弃收留,锦衣玉食款待,在这山庄过了几年享福的日子。今日山庄遭此大难,我项缠若做缩头乌龟,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有用得着我项缠处,大小姐尽管开口。”
韩淮楚也作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道:“我韩信虽是过客,却也不会袖手旁观。”
那张良斜睨了韩淮楚一眼:“刀剑不长眼,公子可别枉送了性命。”
正说话间,门外又传来暴喝:“门内的人快快交出韩国公子!如若不然,鸡犬不留!”
大门“吱”的一声打开,项缠提了一把古铜色的长剑,走了出来,高声道:“是何人在此大呼小叫?”
一壮汉身长八尺,面如锅底,两眼怒凸好似一对铜铃,提了两只乌沉沉铁锏,暴喝道:“是你爷爷,桓通!”
这桓通乃是下邳县尉。因接了线报,说语嫣山庄窝藏了韩公子成,特点了二千兵马,夤夜袭来,将语嫣山庄团团围住。
项缠仰头向天,倨傲道:“无名小辈,可认识项缠否?”
桓通闻言吃了一惊。原来那时在楚地,故大将军项燕的名声太响。而项缠身为项燕之子,正是秦廷榜上有名的通缉要犯。
桓通随即哈哈大笑:“好得很!原来通缉要犯项缠也窝藏在此。如此倒省事,待我将你们一同拿下,解送咸阳,便是大功一件。”
项缠冷笑道:“那要看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
桓通心中大为犹豫。只因他起初以为区区语嫣山庄,几百家兵,拿下只是易如反掌。孰知半路上却杀出项缠这个棘手人物。
项燕乃楚国名将,项缠既是其子,手底下定有真章。桓通本不敢与他交手,但到了这个份上,也不由他畏首畏尾。
桓通挺身上前,道声:“请!”项缠也不客气,提剑便刺。
陡见一圈剑影,如一蓬寒絮,将桓通围了起来。
二人一交手,高下立判。项缠到底不愧乃为名将之后,一把长剑使得大开大阖,逼得桓通只有招架之功。很快桓通大腿吃了项缠一剑,大股的鲜血如绽开的桃花涌了出来。
秦军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扎堆子上啊!”呼喇喇一下子跳出十余名军校,将项缠围住截杀。
只见那桓通用一块布带缠住大腿,止了血,又加入战团。他陡然发狠,直欲砍翻那项缠,报一剑之仇,气势上似比刚才盛了不少。
场上形势逆转,只见项缠双拳难敌众手,在众秦将围攻下,支支捂捂,眼看不敌。
张在门前看得心急,“此时庄中以项缠武功最高,若项缠招架不住,众人又怎能逃出重围?”一身冷汗,直浸后背。
骤见一道剑光,如匹练般扑了过来,一人大喊:“项先生莫慌,我来助你!”却是韩淮楚跳入战团,上来助阵。
张妙目紧追韩淮楚,芳心暗喜,“想不到看似斯文的韩公子,居然也会武功。”
只见韩淮楚一柄剑上下翻飞,如失矫神龙,气势如虹。以他与项缠两人之力,硬将局势扭转过来。看他剑术,比起声名赫赫的项缠,也不遑多让。
韩淮楚跟郑惠学了半年剑术,此时第一次施展,正好用那大秦军校试招。他愈战招式愈加熟练,越战越勇,不多时已劈倒两人。
张心中惊喜交加,刚才替韩淮楚的担心少了一半,暗想这梦中情人,剑术原来不低呢。
那桓通却越战越是惊心,“不知哪里冒出来个野小子。一个项缠已经够棘手的了,又来了一个,似乎比他更为扎手。”
忽见他一声招呼,秦军中又涌出一队人马,人数有百人之多,一扑而上,将韩淮楚二人团团围住。
这队人马,是此秦军中武艺最高的校官。他们这一扯动,包围语嫣山庄的圈子便透出了一道缝隙。
韩淮楚看得真切,高声呼道:“张公子,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张良会意,率领众多兵将,簇拥着公子韩成,从那道缝隙中冲了出来。
这正主要逃,桓通是恼羞成怒,舍了韩淮楚、项缠,来追韩成,高喊道:“休放走了正点子!”
张良本就卧薪尝胆,恣意起事,平日里家将都训练有素。只见那数百家将,犹如猛虎出林,硬生生从秦军包围中斩出一道缺口,杀出一条血路,纵马如飞,直向远方逸去。
桓通情急之下,张弓搭箭,“飕”的一声,一道箭光如索魂的使者,径向韩成背后追来。
韩成本无缚鸡之力,若这一箭射中,焉有命在?张良救主心切,毫不迟疑,上前用力一推,韩成落入马下。
韩成被救了,他自己却遭了殃,那一箭击中张良胸膛,贯穿而过。
张目睹这一切,发出杜鹃泣血般的一声悲鸣:“弟弟!”拍马便冲到张良骑前。
张良被桓通射中要害,已面如金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直淌而出。
张捧着他弟弟,泣如泉涌:“弟弟,你怎么样了?”张良摇摇头,叹道:“可惜我等不到复国的那一天了。姐姐,这家国复兴的千斤重担,就交与你了。”
张紧紧握住张良的双手,却感到张良的手渐渐变得软弱无力。她只觉天眩地转,心中大恸,咽咽哭了起来。
这相依为命的弟弟,世上唯一的亲人,眼看就要舍自己而去。而那光复大韩的千斤重担,却要她一介弱女子来背负,是不是显得太过沉重?
终于张良不支,手一松,跌落马下。身后秦军一骑飞马赶到,眼看便要将张良尸首踏为人泥。
一道人影倏然而至,却是韩淮楚。只见韩淮楚抬手抢过一杆长枪,疾掷而出。乌虹一闪,刺入马腹,将飞骑硬生生毙倒。韩淮楚抢过张良尸首,跳上马,叫道:“小姐,快走!”
张也顾不上满腔的悲恸,一扬马鞭,与韩淮楚和公子韩成,向远方山野逃去。
一行人且战且走,也顾不上方向,行了百余里,方将追赶的秦军甩掉。
停下来清点人马,十停中已损失了三停,只剩三百来人。那项缠断后,此时也不知踪影,想必已与众人走失。
众家将一路厮杀逃逸,有不少已经挂了彩。人困马乏,狼狈不堪。
远方的语嫣山庄,只见已燃起雄雄烈火,映得天空中一片血红。韩淮楚对张说道:“姑娘,语嫣山庄被秦军毁了。”
张呆呆地望着家园,淡淡说道:“烧了就烧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韩淮楚将张良从马背上放下,问道:“姑娘,你弟弟的尸首,如何安置?”
张紧紧抱起张良的尸首,低声啜泣起来。在呜呜的秋风中,听来格外的酸楚。
一行家兵,看着少主人的尸首,均潸然泪下。
韩淮楚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还是赶紧把你弟弟埋了吧。”张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众人遂挖了个坑,将张良草草埋了。可怜张良生前富甲一方,死后却连草席裹体也不得。
韩淮楚在一边看着张良下葬,疑惑不已,“那张良乃是史书上有名的人物,号称刘邦的智囊,怎会死得如此突兀?难道历史的车轮,会走错了轨道?”
只见张止住啜泣,说道:“诸位兄弟,现在语嫣山庄已毁,家是回不去了,不如大伙就此散去。他日若时机成熟,再图一聚。秦军要抓的是成公子和我姐弟,只要各位隐姓埋名,是不会牵连到你们的。”
众人皆道:“我等散去容易,只是小姐你一人,该当如何?”
张说道:“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她黯然望了一下韩成,怅然若失:“成公子,我弟弟生死事小,只是这复国的大业,不知何日才能完成。”
“这些人念念不忘复国。他们怎知这复国之梦,犹如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是永远不会实现的。”听着那张的话,韩淮楚心中油然生出一阵感慨。
众人辞别张,自行散去。偌大的山林,只剩下韩淮楚、张、韩成三人。
那韩成也拜别道:“姑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也要走了,你可要保重。”
张双目肿胀,酸楚地问道:“成公子将去何处?”韩成答道:“故太傅殷让隐居于魏地,前日遣书。我欲投身他处。”
张道:“成公子千金贵胄,一路小心。”
韩成的背影走远,张将一双妙目看向韩淮楚,问道:“韩公子,你欲何往?”
韩淮楚答道:“我欲去魏地清溪,寻一高人,向他学习兵法。”
张眼中一亮:“公子可是要去鬼谷?”韩淮楚诧道:“姑娘,你如何得知?”
张说道:“欲拜纵横大师清溪隐叟鬼谷悬策为师的,天下数不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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