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等宋亦宣回话,继续叹息道:“我反倒是里外不是人了,宣娘啊,你也不能怪你翠儿姐无能,我跟你二喜哥在这么能耐也翻不出这宋家村,村长那边我都斗不过,村里多少人等着看咱两家的笑话?更何况是县令,咱这小破地儿的情况你也不是不清楚,土皇帝让个穷酸秀才给当了,假太子还是个脑壳出了问题的,但是咱要是能走出去也成啊,但是这么多年了,能走出去的有几个?”
“成了翠儿姐,有些事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性格”宋亦宣顿了顿,改口道:“情谊这事儿在怎么重要也得看看环境,斗不过的咱干脆就不斗,顺其自然还能获得痛快点,明知道躲不过去了还一头撞上去那哪能落个好?”
她的打算一开始就没准备跟宋翠翠说,就像刚才她说的话,半真半假也就这么揭过去了,有些事儿明眼人能看出来,宋翠翠又不像是个少心眼的,她一醒来就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能说服这个看着她长大的翠儿姐?
更何况她的计划简单又粗暴,除非是非常了解宋亦宣能力的,不然谁会相信一个身体虚弱刚刚醒来的小女孩解决困境的方法是去揍人一顿而不是觉得她是信口雌黄?
别人不知道,但是就她目前接触的翠儿姐来看,反正她是不会相信一只柔柔弱弱的宣娘能够去靠着自己解决一群人的。
多少年的情谊能是白搭的么?
再者说万一被发现是借用身体这一类怪力乱神的事情,她再有能力,也逃不过一个时代的谴责。毕竟个人能力再大,也不能去尝试触犯一整个世界的规则,她杀得掉一个人,少的掉一个世界么?以前她可能想死就死了,痛快点总比勉勉强强活得下去好得多,但是眼下她两个胞弟嗷嗷待哺,正是懂事儿又没有能力的年纪,她两眼一闭走的可算是痛快了,两个小孩怎么办?
‘宋亦宣’可就瞑目不了了。
“不斗就不斗吧,说到底咱也是斗不过。”宋翠翠叹息一声,好像真的就接受了宋亦宣为了保障生存去嫁给一个傻子冲喜,她想得到也是明白,心里小算盘一半为着自己一半为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傻子毕竟是傻子,有没有传宗接代的能力还不好说,倒是万一侥幸,宋亦宣嫁进去没破了身子,等到她爹爹回来想个法将她带出来,一家人远走高飞,谁又知道一个年龄刚好的女孩子是嫁过人的?
不管怎么样,委曲求全总比性情刚烈一声尽毁来得好。
而她自己的小心思,讲白了也是通情达理的。就像是前边所想过的,她在宣娘面前一直以来都是坚持的支持着宣娘,之前宋亦宣往大里闹,她面上是非常难堪的,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背地里救助一下帮着骂几句也就算了完,但不成还真的直望着她撸袖子干一场?
显然是不可能的,谁家的日子也得过,不是说为着帮宣娘,她跟她家那口子就从此做了完,诚然如村长所说,宋家村终究还是姓宋的有村长掌管的宋家村,终究还是姓宋的。
“哎,那就成了,能过一天算一天吧。”宋亦宣笑眯眯道。
谁不清楚谁的心思?宋翠翠觉得自己看得清她,然而那个能够被看清的是还没有死去的‘宣娘’而不是她宋亦宣。反倒是她把宋翠翠的底儿摸得一清二楚,小算盘打得好、性格泼辣跟心机深是两码事儿,为自己做打算是人的本能,本质上到底还是个朴素的农家姑娘,而宋亦宣,从她开始干这一行起,就摸得清自己得位置跟旁人的心思了。
有时候有缝头一件大难,有人愿意出手相助,一开始你感恩戴德,等时间长了,那人想要脱身离开的时候,被帮助的人往往会不满宋亦宣看的到时候挺开,该感激的时候感激,但是感激并不是为了以后更多的被帮助,人家想走的时候也该放人家走,毕竟之前的情谊在的用处,总归不是让你去牵住人家脱身不能。
这个话题就此接了过去,宋翠翠闭口不提村长给的期限是几天或者是宋亦宣将来还有什么打算,宋亦宣一路上也扯开话题不问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聊一些趣事,相处的倒还是挺愉快。
宋翠翠虽然是小户人家的童养媳,但是对于一些基本的知识正好是宋亦宣所欠缺的那一部分还是有所了解的。宋亦宣想方设法套她话,这可不是个容易活,毕竟宋翠翠都知道了解的知识,对于正常的宣娘来说也应该是了如指掌的,稍不留神就容易引起宋翠翠的疑惑,虽然说不至于直接揭露她的身份,但是如果有种子被埋下,将来这种子生长出土破开她精心掩盖的事实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有些事不得不防备,有能力的话自然要将可能性降到最低。
等宋翠翠跟宋亦宣差不多到达早集的时候,宋亦宣已经大体上弄明白了她现在所处的基本的地理位置。大庆在中院一带,四周游牧民族彪悍,几乎是将大庆无缝隙的包围,大庆武博地广,民风淳朴,是那种比较复杂的民耕过度,而四周的游牧民族却不像是大庆,有着资源丰富的河流土地。大庆四周的游牧民族基本上都是民风彪悍,将大庆团团包围,一面勤勉种地,另一面则事事靠抢,多年来大庆的历代帝皇都对于边境的战事头疼不已,但是游牧民族不但战斗力高,躲避站的天赋技能点的好像也足够高,所以即使是年年加强边境,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而宋家村所在的小县城,就是位于大庆的最西段,远离最东边的海洋,同时也毗邻金国,这个国度跟大庆相差一道山脉,山脉成了一道天然的阻碍。
但是这并不能阻碍金国的游牧骑兵对大宋进行掠夺。
之前也有提及过宋家村的地理位置,大体上就是位于金国与大庆相连接的山脉的一个小角落,离着一段距离说近也并不是很近的一段路,就是一座真正的防卫城池,驻扎着大庆最著名的铁甲军队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讲,铁器虽然并不是很难练成,但是一旦铁器的纯度到了另外一个高度,那么这一类铁器的价钱跟造价都不会低,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很少会有国家愿意用精铁全副武装一支军队。
“大概就是这样子。”宋翠翠牵着宋亦宣的手,两个人过了一个比较小的山坡,走到的居然是在这里非常罕见的一片宽广的平地,她们站在高处,像是结伴而行的亲密的姐妹,在晨光熹微中慢慢的往下走。
宋亦宣其实很少会见到这种充满乡村气息的集市。这一片平底比她之前预想想的要更大一些,毕竟自从她醒过来,能看看见的就是连绵起伏的山脉或者是大大小小的土坡,而这一大片空地虽然要比现代打磨过的绝大多数平地要凹凸不平上一些,大大小小的布账子被用现成的树干成了起来,不同于家中一般灰暗颜色的布料,这里的买卖都是尽量选取了颜色鲜艳的布帐子,加上树干的高度不尽相同、地面的起伏也不全是平缓,所以相邻的那么小小的一块买卖的地方也是高低不尽相同,像是一堆大大小小的方格子。
一片飞舞在天空中的五颜六色的布帐子,中间穿插着从默契中流出来的小道,密密麻麻的交错,因为默契被留出来的小道,出乎意料的几乎可以抵达所有的铺子。小道比较狭窄,两个人并肩而行不大方便,宋亦宣就跟在了宋翠翠的后边,倒是方便了不少,四处观察的时候也不用提防着宋翠翠了。
农家人起的都早,这时候天刚亮,集市上的人流量却已经不少了,宋亦宣原来还能跟着宋翠翠的脚步,看着她买东西估算物价,后来接连被几个人撞了肩膀,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踉踉跄跄的在狭窄的小路上躲不过去,飞扬起来的尘土偶尔还会迷倒眼睛,交错的小道有错综复杂,又走了一段路之后宋亦宣再抬起头的时候,宋翠翠已经不在她前边了。
宋亦宣提着篮子站在原地有些慌神,这时候她一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小道上,竟然有一些常年不见的惶恐。一开始她认为自己是主导者,宋翠翠仅仅是她往前走的路上的一个小小的跳板,但是两个人分开的一瞬间,宋亦宣不得不承认,其实从最低端开始讲,宋翠翠才是她的引导者。
从某些方面来说,宋翠翠确实在家务这一类事情上的能力上比宋亦宣好很多,她懂得生存之道也懂得人际交往,有着底端小人物的卑微和懦弱,但是同样也是能够在底端活的很好的人宋亦宣跟她完全不一样,长久以来的观念都是暴力至上,她崇尚‘能力’,厌恶‘委曲求全’,即使是上辈子的颠沛流离,也很少有能够为生计愁苦的时候生计跟生存是两码事。她有足够的能力去让自己在那个残忍的环境中活下去,但是如果真的让她弯下腰去维持生计,那么可能要比想象中的更加困难。
但是在这个阶级观念明目张胆、重男轻女是常识的年代,她能够运用的能力好像被围困了。就像是之前想象到的,她一个人的能力再强,也干不过一整个国度甚至时代。
“算了,一个人也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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