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一个月里虽无人敢轻易叨扰,不过明凰倒也过的充实。
自明衍来后,这个秉性跟个泼猴儿似的小祖宗让环月大伤脑筋,一会儿爬到树上掏鸟窝,一会儿又钻进池塘摸鱼,实在看不出他的身体有什么不康健的地方。
倒惹得环月不得不整天跟在他身后转悠,没有唯一管束得了他的明凰在,环月生怕他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而明凰在这一月里则离了相府,四处打探山花子的下落。
这山花子乃是一副药引,明凰当年刚怀上明衍,就被当时的云氏母女暗算,给她下了一种山野间罕见的奇毒。
受此毒影响,明凰身体的原主在生产时便不幸撒手人寰,而她穿越而来之时身体由死复生,这毒也便不了了之了。
可刚出生的明衍就没这么幸运了,自幼他身体里便寄宿着这奇毒的毒素,饶是合明凰与药王谷谷主之力,也仅仅能保得明衍在毒发之时不至于丧命。
六年来,明凰与当初拜师的怪老头一直致力于研究明衍体内的毒素,这奇毒在中原颇为罕见,乃是多年前从苗疆之地流入燕国的,还有一个颇为风雅的名字——七日香。
之所以取名叫七日香,乃是因为身中此毒者,毒发之时身体将突如其来地发热,如同置身岩浆地狱之中般煎熬,整个过程持续七日七夜,直至最后一晚,中毒者身体不堪重负,爆体而亡。
这可谓是一种十分狠毒的毒药,也不知当时云氏母女是花了多少银子才换来的,看来当时她二人对明凰恨得直欲拆吃入腹了。
明凰不由得冷冷一笑,如星般的眼眸里一片冰寒,每当见得明衍单薄的身体受此折磨,她便恨不得手撕了云氏母女!
幸亏,怪老头年轻时游历苗疆之际曾经见过七日香,他告诉明凰,七日香唯有一株药可得解。
此药名为山花子,生在千里之外的石鼎山之巅,百年间仅得一株,这山花子乃是罕见的至宝之物。
天下间除去见血封喉那般致命的毒药,其余大部分奇毒都可靠山花子得解。
明凰当时得知消息后,本欲立马赶往石鼎山,却被怪老头阻止了,据他所言,世间觊觎山花子的人不计其数,不乏武功高强之人。
山花子在六年前盛开当日便被埋伏的人夺了去,如今只有寻出当年服下山花子之人,用他的身体来为明衍换血,明衍身上的毒方可得解。
而明凰此番回到相府,除去报当年之仇外,还有一件重中之重的事,便是在燕国寻找山花子的下落。
两年前她便打听到,当日盛开的山花子是被燕国中人抢了去,而服下药引之人,极有可能就在燕国京城中。
然而,明凰细细在酒楼隐藏身份打探了一月,却始终没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消息,想到明衍不多时便要到来的毒发,她紧蹙起眉,心脏仿如被揪紧般,难受得厉害。
那该死的抢了山花子的家伙,究竟逃到哪里去了!?
探寻多日无果,明凰回到相府中时,心情十分不明朗,就连明衍扑向她怀里撒娇,她也只是抚了抚对方的脑袋,眉头紧蹙。
“小姐,老爷今早派人来唤你,说是让你回府后去书房一趟。”环月接过明衍,神色似乎有些担忧。
明凰挑了挑眉,正逢她心情郁闷,明丞相可真是挑了个好时候。
她朝环月点头:“我知道了,你带衍儿去休息吧。”
环月看上去颇为犹疑:“小姐,要不还是由我陪着……”
“怎么,还担心起我来了?”明凰终于弯起唇角,朝她一笑,“如今明丞相可要靠着我攀上齐王这棵大树,他怕是弥补关系还来不及,哪里敢对我做什么。”
环月见她神色笃定,不由得放下心来,六年间她似乎养成了一个习惯,便是对小姐无条件地服从,比起六年前的任人鱼肉,小姐不知强大了多少,在她眼里,只要听小姐的,准没错。
于是,她颔首,牵着明衍的手离去,明衍扁着嘴不满地回头,似乎对明凰不陪在他身边颇为怨念。
明凰见不得自小怜惜疼宠的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当即便许诺明衍下次给他多带些民间有趣的小玩意儿,这才哄得他眉开眼笑,乖乖随着环月离去了。
明凰慢悠悠地行至相府书房时,已是掌灯时分。
进门前,她瞥了眼不远处隐匿在树丛暗处的雷雨,对方对上她的眼神,立马便攀上树,换了个藏身位置。
明凰抽了抽嘴角,收回目光,守在书房门口的小厮见她到了,赶紧猫身请她入内,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是不加掩饰的畏惧。
她不由得在心底翻了个白眼,敢情别人穿越都是人见人爱,到她这里就变成人见人惧了?
不过,她也挺满意这样的状况就是了——比起曾经的明凰在相府里饱受欺辱而言。
明丞相见她来了,便放下手里的书卷,扫过来的眼神里带着明显试探的意味。
“明凰,”他斟酌着开口,“过了不日后的太后生辰,圣上便要为你和齐王主持婚宴了。你——”
他突然顿了顿,婉转地换了一种语气,“那个叫明衍的孩子,便留在相府吧,他毕竟是我外孙,我会好好待他的。”
言下之意,便是想隐瞒明衍的存在,让明凰独自嫁去齐王府。
明凰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她放下杯盏,眉间骤然染上阴霾,她岂会不知明丞相口中“好好待他”的含义,既然为了权势对亲生女儿都能下狠手,又何况是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外孙呢?
“丞相怕是多虑了,”她缓缓道,语气寒彻如冰,“衍儿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毕竟衍儿是我与齐王所生,随我嫁入齐王府自是理所应当的。”
明丞相见她拒绝,不由皱眉:“那孩子怎会是——”
“齐王既曾当众坦言衍儿是他的孩子,那衍儿自然便是了。”明凰冷淡地打断他,“对了,云氏的事我还得感谢你呢,听说她死前已经疯得不成样了,丞相的手段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明凰感到对方身上勃发出一瞬的怒气,随即又强硬地收敛了,再开口时,明丞相仍旧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只是看向她的眼神格外复杂。
“既如此,那便由你吧。”
他的面上染上几分疲惫,这个曾经被他默许抛弃的女儿,如今早已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了,对方的手段,怕是比他自己还要狠辣上三分。
罢了,只要能保住明家的权势,他又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呢?
明凰注视着这个短时间内一下子苍老了不少的所谓父亲,冷笑一声勾起唇角,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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