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原本脏兮兮的脸颊被赵文鸢用纸巾擦拭干净，那双宝石似的大眼睛，更加澄澈干净。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娘死了之后，李家其他人都对她不闻不问，唯恐避之不及，要不是村长伯伯的强制要求，李老二和高桂兰根本不会收养她。
没有人愿意要她，都说她是摘不掉的狗皮膏药，有毒的牛皮癣，谁沾上谁倒霉！
她在村里战战兢兢的生活着，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情，被人嫌弃，到时候就更没有人愿意要她了。
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漂亮的阿姨，竟然想要做她的妈妈！
小舒念有些惊喜，也有些惶恐，她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生怕这是一场玩笑，一场梦，生怕梦醒时分，她依旧是那个没人要的可怜虫。
“阿姨，你真的愿意做我妈妈吗？”
小姑娘仰起小脸看着赵文鸢，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不受控地吞咽了一下口水，两只小手不知所措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角，紧紧攥着。
看得出她的不安，赵文鸢不由蹲下身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动作温柔，语气也温柔：“嗯，我真的愿意做你的妈妈，所以，你愿意给我当女儿吗？”
她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地令小舒念鼻子一酸，眼泪突然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这世上，竟然有人愿意要她。
“哭什么？哭起来就丑了。”看着突然哭鼻子的小丫头，站在一旁的少年，忍不住开口，吐槽了一句。
赵文鸢不觉转眸瞪了他一眼：“辰越，不可以这样说妹妹！”
季辰越明显不服气：“本来就是嘛！这小不点儿还是不哭的时候更可爱。”
听到这话，一旁的李林忍不住笑了，“真是难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三少夸人可爱呢！”
“我才没有夸她！”季辰越没好气的瞪了李林一眼，然后转身走开，去逗院子里养着的一条狗玩了。
小舒念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的身上，她轻咬住了下嘴唇，默默记住了小哥哥的名字。
辰越......她虽然不会写这两个字，但莫名觉得，哥哥的名字真好听！
“季太太，您的意思是......”村长在一旁听着他们说话，不觉上前试探性地问：“你想收养这个小娃娃？”
赵文鸢站起身来，点点头：“嗯，我很喜欢这孩子，有意收养她做女儿。”
听到这话，村长的眼睛也亮了，忙笑着开口：“您要是真的愿意收养这娃娃，那真是她天大的福气啦！”
“这娃命苦的很，她爹前些年矿难死了，她娘前几天也从后山的断崖上掉下来摔死了，就留这么一个苦命的娃，可怜的很。”
“李老二家的婆娘，是我们村出了名的黑心肠，根本不会善待这娃，我原本有意让这娃去我们家，但是我们家也有数不清的难处，我家老大去年得了杂病，如今还瘫痪在家......”
说着，村长明显哽咽了一下，长叹了一口气，他是有心却无力。
“这娃叫李舒念，您别看她年龄小，但是乖的很，会帮大人干活儿，可听话哩！”为了能够让李舒念被这位有钱人家的太太顺利收养，村长十分卖力的帮她说好话。
赵文鸢却淡淡一笑，表示：“村长，您放心，这孩子如果做了我的女儿，我是绝对不会让她干活儿的。”
她虽然没有闺女，却也明白，闺女是爹妈的心头肉，天生就是要宠着的。
村长有些憨厚的笑了笑，说：“季太太，我的意思是，这娃真的很好，您要是真的愿意收养她，我替她死去的爹妈谢谢您！”
“村长，我既然说了这话，就表示我非常有诚意想要收养这个孩子。”赵文鸢的唇角总是带着一抹优雅的浅笑，“而且，我也会兑现之前的承诺，出资给村里办厂。”
听到这话，村长的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笑意，千恩万谢之后，忙安排人去准备村里最好的宴席，为贵客接风洗尘。
晌午时分，县里的警察来了，在村民们的指证下，他们以涉嫌贩卖儿童罪把高桂兰和王婆都带走了。
村里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大事，村民们几乎都出来看热闹，议论着，嘲笑着。
而差点儿被卖的小舒念，却好像这件事儿与她无关一样，蹲在村长家的院子里，没有出门。
村长家的院子很大，里面开辟了一块儿地，栽种了几样村里常见的蔬菜，小舒念就蹲在菜地旁边，用两条腿夹着脑袋，低着头，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什么。
季辰越的目光再次被这个小不点儿所吸引，他不由迈步走了过去，小不点儿完全没有感知到他的靠近，保持原本姿势的蹲在那里，一瞬不瞬地盯着地面，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辰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是一群小蚂蚁正在搬家，它们非常有规律的排成一排，整整齐齐地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密密麻麻的，令人看了起鸡皮疙瘩。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季辰越无法理解地皱了皱眉。
“你怎么不去看热闹？”他开口，朝着小不点儿问道。
小舒念没有抬头：“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那些人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他在她旁边蹲下身子。
只看到小不点儿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
她小小年纪，仿佛有很多的心事，季辰越侧首看着她，桃花眼轻轻一眯，总觉得有些看不透她。
同样的年纪，他家那个不争气的弟弟，就单纯太多了。
季辰越的目光落在小不点儿纤细的手腕上，眉心一蹙，“他们经常不给你饭吃吗？”
“我们这里穷，多一口人吃饭就会多一份负担，我年纪小，吃得少。”
小舒念终于抬起了脑袋，看向身边的小哥哥，嘴角一咧，露出一抹极憨的笑容：“我如果干的活多了，二伯母会多给我半个玉米饽饽。”
看着她这样笑，季辰越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突然被撞击了一下，说不出的滋味儿，有些酸，有些涩，像是......心疼。
他轻皱着眉心，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小不点儿，不知过了多久，他抬手，搭在了小家伙的脑袋上，仿佛许下了一个承诺：
“以后到了季家，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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