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沈巍炫就迫不及待的起床了。
沈夫人出门了,沈阁老又上了早朝,他就不必再到正房去请安,在自己房里匆匆忙忙喝了一碗燕窝粥,兴冲冲拿上沈阁老的一张名帖,出门登上车就直接吩咐:“去女学。”
车夫和跟车小厮都愣住了。
以往沈巍炫都是要等着沈玲珑出来了才一起走的,怎么今天要单独走了?
小厮像不认识了似的看着沈巍炫,他以为沈巍炫睡懵了,还提醒他:“四爷,二小姐还没来呢。”
沈巍炫皱了皱眉,语气冷然:“不等了,走!”
以后他都不会等了!
自己一块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凭什么要拿去贴沈玲珑的脸?贴自己亲姐的脸不香吗?
车夫不敢再问,赶紧抖缰绳催动马匹,心里止不住的嘀咕。
顾全也摸不准主子的心思,斟酌着问了一句:“那二小姐出来怎么办呢?”
沈巍炫冷笑:“让你走就走,啰嗦什么?怎么?这么维护二小姐,是嫌爷这里不好,想去给二小姐当奴才?”
顾全顿时就吓得跪下来连连磕头表忠心,已经入秋的天气,竟活活吓出一身汗来,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提一句“二小姐”。
沈巍炫垂了垂眼眸,低低的但是坚决的说道:“我以后,都不会再等沈玲珑了。”
马车很快到了女学,沈巍炫下了车,直奔进去求见嘉怡夫人。
嘉怡夫人礼貌地接待了他。
“知道夫人忙,晚辈就不多耽搁夫人时间。晚辈今天来是有个不情之请,望夫人成全。”
“哦?四公子说说看,如果能够帮得上四公子的忙,那也是妾身的荣幸。”
沈巍炫极恭敬:“夫人能不能收我姐姐入女学?”
嘉怡夫人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你姐姐?”
沈四公子姐姐不是沈玲珑吗?
但随即就明白了沈巍炫口中所说的那个姐姐是在乡下长大的沈家大小姐沈草,不是在女学的沈玲珑。
嘉怡夫人就迟迟没有说话:“这……”
当年沈草回来这件事在京都贵女圈儿里还是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的,贵女们都对这位突然出现的阁老府大小姐有些好奇,出现了各种版本的猜测。
但那位大小姐一回来被关在沈家静养,外界几乎没有人见过她,对她仅有的印象都是出自沈玲珑之口。
而沈玲珑又怎么可能说沈草的好话呢?但凡在别人面前提及沈草,她总是有意无意的在抹黑沈草,所以在嘉怡夫人的印象当中,沈草是一个命格不好刑克六亲、被家人放逐、又被养得举止粗俗,全然不懂礼仪的这样一个乡下野丫头,也根本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会有人把她推荐到自己面前来。
嘉怡夫人肯定是不乐意收沈草的,只是看着沈阁老的名帖,再看看亲自过来求恳的沈府嫡幼子沈巍炫,又觉得直接拒绝的话会得罪人,于是便说得比较委婉:
“四公子一片手足情深,妾身很是感动,但是咱们这女学毕竟不是给幼童开蒙的蒙学,得有一定的造诣基础才能跟得上课堂。”
“不说四书五经得精通吧,至少百家诗得会,琴棋书画也得有个基础对不对?要不夫子教授功课的时候,大小姐连宫商角徽羽都不知道,那也挺打击人的,对令姐其实也不好。”
她诚心诚意的给沈巍炫提意见:“依妾身看,四公子不如先给令姐找几个老师来开个蒙打个基础,待将来学有所成再来女学,这样可好?”
嘉怡夫人这样说,其实也是为了沈草好。
一个后进生,如果在群体里面水平差得太远,肯定是会受到排挤的,强行塞进来,非但不能帮助沈草建立信心,反而会更加打击她,让她更加一蹶不振。
道理是这样,但沈巍炫不这么想。
如果再早两年,沈草还小,嘉怡夫人这个建议就很合适,但现在沈草已经十六了,等不起慢慢开蒙慢慢跟上进程。
他想送沈草进女学,不仅仅是为了让她学习知识陶冶情操,其实更多的是想让沈草尽快融入京都的贵女圈子,为以后婚嫁打下基础。
至于沈草能不能跟上进程,沈巍炫对自己的姐姐是很有信心的!
他姐姐天字第一号的聪明,学习能难得倒她么?!
他姐姐心灵手巧,绣出来的东西活灵活现,配色构图都是一流,所谓一通百通,沈巍炫相信,只要沈草肯努力,三个月写一本孙子兵法,五个月写一本资治通鉴都完全不在话下!
于是沈巍炫离了座,向嘉怡夫人长长一礼,几乎鞠躬鞠到地下去了:“我姐是识字的,又善良贤惠,并不像外界说的那样粗鄙不堪,夫人见了就知道了,晚辈恳请嘉怡夫人成全。”
嘉怡夫人看沈巍炫这执着劲,颇觉头疼,只好说道:“这样吧,你有空把令姐带过来,妾身看看人,考较一下令姐的学识,如果令姐能达到女学的入学标准,当然可以入学。”
“不过,咱们丑话得说在前头,妾身既然担任了女学山长,就得对女学里这些姑娘们负责,如果令姐实在粗鄙不堪,妾身也不敢收她,不能坏了我们女学的名声,四公子说是不是?”
沈巍炫犹豫一下答应了。
他姐那么好,只要嘉怡夫人见过,就一定会喜欢。
只要嘉怡夫人这一关过了,以后两姐弟就可以高高兴兴一起上下学,想想,一颗心就禁不住飞扬激荡,像扯开了一面旗帜,呼啦啦迎风飞舞。
沈巍炫这边兴高采烈的出去了,嘉怡夫人却越想越觉得疑惑,等到沈玲珑来上学,她立刻就派人把沈玲珑给叫到了她的静室,问她这个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