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不准去！”唐笑带着愠怒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出来。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苏慕凡刚好走到行政办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他想等唐笑打完这通电话。
没想到，唐笑停顿片刻，似乎在等对方说话，然后声调就降了下来，竟然温柔地说：“阿哲，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一会就到家。”
这就算是同居了吧？
苏慕凡不用动脑子，也知道唐笑和那个臭小子的关系肯定不一般。但他也没有想到，居然会住在一起。
看起来，那家伙也就20出头，就像是个大学生模样。
唐笑会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吗？
苏慕凡站在门口，铁青着一张脸，僵立了好一会。
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才将他拉回现实，他接起电话，往回走。在走道上，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琳达？事情都处理完了？”美国那一块的业务，他没有完全放手。一来是给自己留个后路，二来，有些心腹助手还没有到时机带回国。
琳达就是其中一位，苏慕凡对她绝对放心。
他下午刚刚联络过她，看过业务汇报，按理没有需要继续跟进的事项。不知道这通电话所谓何事。
“苏总，William那边的合同已经交法务去审核了。”琳达的语气并不是很愉快，尽管她搞定了一个曾经让苏慕凡都焦头烂额的客户。
“然后呢？”苏慕凡耐心地问。
“我想休假。一个星期。”
“休假？！”琳达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工作时间都不是996那么小儿科，而是真正做到24小时X7天的全无休待命。随时随地，只要联系她，她肯定在线，第一时间回复。
工作机器人还有想要休假的时候？
“怎么了？”
“作奸在床。”琳达描述自己被劈腿的事情，就像是在说一场三流电视剧的场面。搞定William后，她心情大好，准备去给小男友一个惊喜。
没想到，惊喜没有成功，反倒是受到了惊吓。
她的纯情小男友正在床上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大波妹翻云覆雨，就像两只发情的兔子，纯粹没有美感。
“这么喜欢？”苏慕凡没心没肺地回了一句，听到其他人也感情不顺，他反倒是心情好了一些。人真的是见不得别人好的物种。
“嗯，需要7天失恋假的那种喜欢。”琳达轻哼一声，“我打算去海边游泳。”
“机票都买好了？”
“正在看。”
苏慕凡站在走廊尽头，打电话的空档，发现唐笑已经拎着包走了。
他立刻回复琳达：“好好休息吧。”
苏慕凡赶紧追了过去，但没有赶上唐笑的那一趟电梯。电梯门就在他追过去的时候合上了。
他这几天眼睛就没有从唐笑身上离开过，不出意外，她应该会走到一站路外的地铁站，坐地铁回家。现在开车过去的话，应该还能赶得上。
玛莎拉蒂是回国的时候，从苏静手里顺来的，车的样式确实有点骚包，但是绝对不能让人忽视。苏静说，怀孕的时候要低调，为孩子积福。
苏慕凡没有捋清楚开豪车就很嚣张了吗？但好在拿了这辆车，他才能在唐笑走到办公大厦前，就稳稳当当地将车停在了她的面前，还若无其事地摇下来车窗。
“去哪？”苏慕凡决定采取怀柔政策，“我送你。”
唐笑手里提着包，踌躇着不想上车。
“刚刚你故意把电梯门关上了吧。”苏慕凡只是隐约有点怀疑，但看见窘迫的神态从唐笑的脸上一闪而过，他就火气上涌，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抓紧了一下。
大局为重，他心中默念。
“苏总，我坐地铁就好了。”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大局为重。
“上车吧，我送你。昨天是我喝醉了，做得不地道。我道歉。”苏慕凡压住脾气，善睐明眸，还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眼神。
唐笑在车外思考了一会，看着苏慕凡诚恳道歉的样子，心有一下子软下来了。
她伸手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随口说：“就地铁站吧。”
真当自己是开滴滴的吗？
“你家在那？”苏慕凡假装不经意地问。
“挺远的。”
“地铁站一共来几步路？我要是半路把你放下了，说出去多不好听？”苏慕凡的声音降了一度，脸色眼见着也变得阴郁。
唐笑只好报了一个地址，挺偏的，在地铁最后一站附近，都快要出城了。
车子发动，顺着沿江大道一路开去下，沿江大道是笔直的大路，周围只有冗长的绿化带，路灯已经亮了，顺着延伸，像是两条无边的霓虹彩带，看不到尽头。
唐笑低着头，手指交错，放在膝盖上，她有些摸不透苏慕凡的脾气了。
以前的他，总是很爱笑，尤其在她面前。他喜欢说，糖糖怎么又不高兴了，那我给你笑一个吧。然后，用手指扯开嘴角扮一个很丑的鬼脸，挤眉弄眼，直到把她逗乐为止。
车子里一阵沉默，空气像是凝固的果冻，沉重得令人喘不过气，各怀心思的两个人，都不想先开口。
“那个……”苏慕凡丢盔弃甲，先放弃了城池，“你不用辞职。这几天我有些失态，可能是太累了。李霖的工作任务也很重，手边没有信得过的人。如果你不走，应该能帮上大忙。”
“我也做不了什么。”
“我看过你的简历，我妈觉得她做了顺水人情，给你介绍了工作。但实际上，是景天挖到了宝。能在东宇做到L12，那也不是一般人。”
“全靠朋哥支持。”
苏慕凡侧头瞥了她一眼，东宇算是东部地产界的龙头老大了。他见到薛朋宇也要礼让三分，唐笑居然还能直接称他为哥，看来这些年，她做了不少事呢。
薛朋宇家境殷实，路子铺得很野，但同时业界的风评也并不是很好。苏慕凡在心里仔细体会了朋哥这个称呼，千回百转，终究不肯想歪半分。
他有些想问，为什么要从东宇离职，可转念一想，知道了又如何。关键不是知道她为什么从上家离开，而是别让她现在赌气走了。
不然，他怎么进行下一步计划呢？
对，就刚刚和琳达通完电话，苏慕凡被情感冲昏的头脑突然恢复了理智，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就这么形成了。
唐笑住得确实比较远，车子开了近一个小时，才到她租住的城乡结合部。歪七扭八的棚屋立在道路两旁，违章搭建的小阳台，横亘在他们的头顶，刚刚入夜，小吃摊已经生意火爆，排队的人，挤得原本就窄的巷子更加走不了人。
小区旁边有个正在建设的工地，路上提着安全帽，赤裸着上身的工人成群结队地走。
车子开不到小区里面，唐笑只能自己走进去。
“不和父母住吗？”苏慕凡记得唐笑家在市区应该有房子，他还曾经送她回去过。就算父母到乡下开农家乐，唐笑应该还能住在家里啊。
“那套房子，卖了。”唐笑抿了抿嘴唇，拢了下耳畔的头发丝，说了声，“谢谢。苏总，我先走了。”
苏慕凡点点头，坐在车里没有急着掉头，而是静静地看着她走过嘈杂的巷子，进到看上去更加破败的小区里面。
这样的地方，多不安全啊。
他都能听见路过的工人在看见唐笑后，对着她吹起来口哨声。
等到彻底看不见唐笑后，他将车倒了出来，然后加大油门，开往景歌KTV。
苏慕凡打了电话给李霖，让他通知KTV老板在门口等，有事要找。
“你是不是又要喝酒？我过来找你。”李霖放心不下，一听说他要去景歌，就紧张地不行。
“婆婆妈妈的。我没事，你让他等着。”苏慕凡最受不了李霖老妈子一样的性格，真想不通，在商场上手段也很毒辣的他，怎么一到私事就搞得墨迹。
“你别干蠢事……”
苏慕凡掐断了李霖的电话，随手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上。
景歌的黄老板正毕恭毕敬地站在KTV纸醉金迷的大门口候着，这家店也是景天集团下的产业，大老板连着光顾，他自然是紧张地不行。
门口的这块地，已经让清洁大姐扫了又扫，拖了又拖。
见到红色玛莎拉蒂停在自己的面前，黄老板抢在门童前面，替苏慕凡开门，连声问候：“苏总好。”
苏慕凡走下车，环顾四周，见到旁边路灯上的监控摄像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用手一指，问道：“这个的记录能有多久？”
“都是一个月。”黄老板诚惶诚恐。
“帮我去查查，昨天被我打的那个家伙的样子。”苏慕凡简单地指示，“我要找他。”
怎么，是昨天没有打够，今天还要续摊吗？黄老板站了好一会，没有挪动步子，左手摩擦右手，有些扭捏作态。
“愣着干嘛！去找啊？！”苏慕凡提高了音量。
“苏总，你找他是……”
“找他聊聊，我不打他。”苏慕凡翻了个白眼，“就算我打他，也不会在你的地界上。再说了，你就算给我了照片，我也不一定找得到他，你怕什么？”
话虽如此，但只要拿到照片，苏慕凡相信一定能找到本人。
没想到，黄老板点头哈腰，居然还给了重磅消息：“他就在里面。”
在里面？
太好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带我去会会他。”苏慕凡拍了拍黄老板的肩膀，勾起一侧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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