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容公主大婚之日,京城的街巷锣鼓喧天,好生热闹。
满堂的宾客谈笑风生,五花八门的祝辞滔滔不绝,充斥着公主府。
到了傍晚,宴席上的宾客更是起兴作词,配上几首曲儿,彰显着大周独有的风韵。
许是外面的声音过于吵嚷,躺在喜床上的景钰终是被扰醒了,虽然仍有几分头晕,却也渐渐恢复了意识。
耳畔只传来一道娇嗔的声音:“小郎君,你可真是不胜酒力,一杯合卺下去便醉倒了,想来是平日里滴酒不沾?”
那身穿喜服的新娘子已然坐在景钰旁侧,恍惚之中,景钰隐约看到一张俏脸正靠近着自己。
景钰瞬间恢复了清醒。
直到他的视线渐渐清晰,才发觉她正撑着身子俯视着自己,乍一看就好像被她扑倒了一般,瞧着她那微眯的黑眸和扬起的嘴角,显然是在端详一个到手的猎物。
景钰到现在都没能反应过来,仍觉得这是一场梦。
他尚且记得大周早已衰败,叛军攻入京城的时候,那些贵族仍旧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作为安定侯府嫡次子的景钰早就知道兄长景熹参与了谋反,他改变不了朝局,更是阻拦不了誓要推翻大周的起义军,只得在政变发生前逃到江南。
本以为远离京城会逃过一劫,岂料没多久江南便沦为灾区,遍地皆是灾民。这些灾民分为两派,一派仍旧指望朝廷救济,往京城走;另一派则坚信去有山有水的地方才能寻得一条生路,往边塞走。
景钰选择了后者,一路长途跋涉来到边塞附近,但还未等领队确认此地是否安全,队伍里便有几个幼童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路边奄奄一息,听着孩子母亲撕心裂肺的悲泣声,景钰于心不忍,进入附近的山脉,猎了一头野鹿回来。本想给那些濒死的幼童分些,孰料这时队伍中有几个汉子突然冲了过来,徒手就要将野鹿抢去。
景钰自是不惯着他们,遂和这几个汉子大打出手,不料打斗途中他与为首的汉子同时坠入河中,由于之前捕猎消耗了太多体力,景钰竟是使不上力气,也无法游到岸边。
再次醒来的时候,他便发现自己回到了五年前。
这一年,他刚满十五岁,母亲不知中了什么邪,给他订了门亲事,让他娶户部尚书的嫡女常玉锦为妻,说是此女贤良淑德,婚后能好生管教他。但二人成婚之后,景钰只能用“灾难”二字形容两人的生活状态。
一朝重生,他本想趁着没被指婚之前赶紧跑路,谁成想刚出狼窝便入了虎穴,他竟被昭容公主看上了!
景钰还真不知道他到底是如何通过层层筛选最终被扑倒在昭容公主的床上的,只见昭容公主饶有兴趣的道:“小郎君沾酒就醉,那平日里是从未去过勾栏瓦舍之地咯?”
瞧着用纤指自己的脸上划来划去的昭容公主,景钰心跳越发的剧烈,他握紧双拳,气呼呼的解释道:“小爷是个正经人!”
“哦?正经人?”听闻这话,昭容公主更有兴致了,本就不安分的纤手直接落在了景钰的俊脸上,“那便让本公主验一下,看看小郎君有多正经。”
她遂轻轻捏了捏景钰的脸蛋,景钰活了两世,从未碰过女人,被她这般撩拨,俊脸立刻蹿红。
而那昭容公主却是被景钰的反应逗笑了。
她轻叹了一口气,表露出自己的无奈。
“你太小了。”
景钰:“???”
大婚之夜,她公然说他太小了?!
景钰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在自己方才昏睡的时候对自己动过什么手脚?
“你、你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年纪太小了。”
听闻这话,景钰心绪更加复杂了,这昭容公主年芳十七,而他实际上已经二十岁了,只是现在回到了五年前,于是年龄居然比她小了两岁。
小两岁也就罢了,居然还要被嫌弃!
“小爷我现在正值志学之年,你这是用强!”
“用强?”
“强、强取豪夺!”
他那急切的想要辩驳的模样,看起来倒是奶凶奶凶的。
昭容公主瞧着他这般慌乱的模样,更是饶有兴趣的靠近他,在他耳畔故意撩拨道:“瞧你这不老实的模样,调教一番就安分了。”
调教?
她要干什么?难不成要霸王硬上弓?!
虽说按着礼数,他们已然是夫妻了,但这完全就是强买强卖!
景钰的心跳越发的剧烈了,就这么看着她一点点的靠近自己,他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清香,也能感受到她喷洒在他脖颈处的热气。
那股清香的味道太过浓郁,甚至有几分醉人。
但此刻的景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便是如何才能逃离这个鬼地方?!
然,就在昭容公主正欲宽衣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呼声:“公主!不好啦!”
声音焦急而又仓促,昭容公主闻声后,瞬间换了一副神情,只见她柳眉一蹙,警觉的问道:“何事?”
“公主,宴席上有人吃醉了酒,在那里大放厥词,那纯是笃定了宴上无人能为您撑腰,大肆诬蔑您呢!”
昭容公主顿时恼了:“敢在婚宴上大放厥词,可真是胆大包天啊。”
景钰瞧着昭容公主这警觉的架势,似是准备处理那闹事之人。
景钰心里不禁感慨那闹事之人来得真是时候,正好让他逃过一劫。
然,这个念头只在脑中浮现了一刻,便被昭容公主的下一句话无情的抹杀了。
“谁说没人为本公主撑腰?人不是在这儿呢吗?”昭容公主说着,眸光便重新落在景钰身上,“我许如意的驸马爷,可不是吃素的!”
景钰:“!!!”
这小姑奶奶又要干什么?
景钰屏息凝神,对上了许如意那双犀利的黑眸,只听她问道:“你说是吧?小驸马~”
那声“小驸马”,喊得景钰心头莫名发酥,但下一刻,他便反应过来——现在的自己不过是换了一种死法。
她竟要他去解决婚宴上的烂摊子!
他很想知道这许如意是不是个疯的?
但他身为一个袭爵无望的侯府嫡次子,被送到公主府后,同赘婿毫无差别。许如意放他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他心里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得灰溜溜的跟着这个名叫杏桃的侍女往出走。
只不过,这一路上景钰一直左顾右盼,他还是头一天来这新建的公主府,尚且不知哪条路逃跑方便,或者哪个墙角有没被堵上的狗洞……
毕竟这公主府就建在安定侯府的隔壁,只要他能找到破绽,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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