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门外,白狼的身影轻易地跃于眼前,一身雪白孤傲冷冽。
索勒的目光与白狼的目光对上,两个人的眸子刹那间俱是精芒暴涨。白狼是一个让人在任何情况下都无法忽略的人,你的第一眼就会被他那阴鸷冰冷的眼神吓到,如果你有胆看二眼,那么就会发现这是一个五官深邃面容相当英俊的青年。第三眼,哦,如果男人够胆看他第三眼,迎来的便是他充满杀气的目光,白狼绝不允许任何人用审视的目光看他那么久!
索勒呢,刚好相反!他是很多人看了第一眼觉得还好,转过脸来就会忘记的人。索勒无法吸引普通人看第二眼,因为他也同白狼一样不想理会。当有心人看他第二眼时便再也无法忘记他了,他只是一个带着阳光般爽朗笑意的少郎,但他的眼睛告诉别人——他,不是普通人,你记住他的同时,他也已经把你记下了!
他们两人这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孔雀心中叹了口气。白狼明知道索勒来了却偏偏挑这个时候来自己府上,摆明了和索勒有关,自己该怎么化解呢?
唉,真麻烦,要不要找大法师桑堪算一算这两个人的前生,也许他们是几世的敌人,生来就是相斗的!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们斗就斗吧,还要拉上楼兰当垫背的!
孔雀心中犯愁,面上却是一派春风,他跨上一步,对白狼笑道:“怪不得早上彩雀就在我府上叫来叫去的,原来是狼王要来做客,真是三生有幸!”
白狼的目光转向孔雀,虽不冰冷却也是一脸正色。“我说过了,孔雀叫我白狼就好。”他的话中隐隐透着些许不悦。城头上孔雀还和他朋友相称,现在在这个汉人面前却是这样的生疏,他是很介意!
孔雀却柔和地道:“索少郎也刚刚到,二位都是楼兰尊贵的客人,尤其是狼王,你是最尊贵的客人,孔雀可不敢直呼您的名讳。”
索少郎,狼王,这称呼将关系都拉远了一些,还算公平,那二位彼此斜视一眼不打算再计较彼此。不管于公于私,公者,匈奴要拉拢楼兰重新结盟,而汉则要一力阻止,私者,自然是他二人分别与孔雀的私交。他们都不想让孔雀太过为难,尤其是现在楼兰城最危险的时候。
索勒看着白狼,心中这叫一个别扭,只觉得白狼的眸子转向孔雀时就变了样。那转变就像是……公狼看到了母狼!呃,不对,孔雀吃亏了!就像是母狼看到了狼崽?也不对,孔雀还是吃亏!索勒一撇嘴,心说这白眼狼也是个虚伪的货。
什么“冷面狼王”!八杆子打不着的自然冷,想要的就往上贴,以为能套上个“兄弟情份”就拉过去了?想的美!楼兰与汉邦交才几年啊,看着眼热就想拉回去,忘了奴役楼兰多少年的事了?当我索勒是白来的吗!
孔雀有意站在他二人的中间,故意让白狼只能看到自己,低声笑道:“白狼怎么想起到我这里做客?”
先高声招呼,以示对双方的一视同仁,然后再低调问候,显出自己对友人的不同。这份心思!真是苦了王子殿下,阿勒吉暗暗心疼自家王子。
可惜,白狼好像不太领情,挑眉问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当然不是!”私交不行,孔雀只好官方讨好,“狼王这一个月一直和青虎一起,孔雀以为狼王此次是来探望乌珠阏氏……”
“孔雀真的这样以为?”白狼故作诧异,道:“难道我和青虎一起你不太高兴?算上今天已经是我第五次来找你了,你一直对我不理不睬,难道不是楼兰国主故意让青虎来招待我的?”
孔雀不露痕迹地皱了下眉头,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被白狼占尽先机,白狼是在有意为难自己,看来他一直恼怒自己这一个月的冷淡,趁着今天索勒到了,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青虎是楼兰国的二王子,孔雀的弟弟,母亲是匈奴人,按血缘算是白狼的姑母,白狼也正是借着这层关系,才大摇大摆地住进了楼兰城。就算已经和汉结盟,但大汉总不能因为“探亲”让楼兰拒绝白狼吧?
青虎是白狼的表弟,白狼在楼兰的一个月中都是他在忙前忙后,与之周旋。当然,这也是楼兰大汗的意思,大儿子一向与汉史亲近,二儿子自然要与匈奴王亲近,左右逢源,哪边都不得罪方可保楼兰平安。
谁都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毕竟是层窗户布,真要被当面捅破了,身为一国王子也是很难堪的。所幸白狼并没在这事上再做探究,点到即止,他朝孔雀一伸手,拉住他的手臂道:“既然孔雀并没有对白狼有偏见,也不是楼兰大汗的意思,那以后我们多亲近些可好?”
“这话说的,怎么听起来像求亲似的?”孔雀还没说话,一旁的索勒探前一步,一边说着:“听说你的绰号叫“冷面狼王”?是女人给起的名号,就听你刚才的话我觉得可真不像,明明是热火朝天啊!”
索勒撇着嘴人和孔雀并排,三个人离得甚近,白狼见孔雀脸色发沉,不用他说自己先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阴霾的目光死死盯住索勒。
索勒也不理他,偏头对孔雀道:“我就说人家是来提亲的,你还说不是?白眼狼要跟你多亲近呢!就不知道是让你娶啊,还是让你嫁!”
迎着孔雀与白狼杀人的目光,索勒又一字一字道:“想多了!不是让孔雀嫁,是孔雀的妹子嫁。”
孔雀忍无可忍,微瞪着他道:“你胡说什么?”
白狼则冷“哼!”一声,让所有人知道他的不屑与嘲笑。
“啧,要不是孔雀是男人,我真怀疑你的目的呢!”索勒却不依不饶,,继续抢白道:“不过你倒是真可以讨好讨好他,虽然古丽儿仙去了,但楼兰国还有公主啊!”索勒一脸的嘲弄,又突然做恍然状,“对了,可惜依丽斯才五岁,也不太可能!孔雀不能求,古丽儿没了,小公主又求不得,我说右谷蠡王,你这般讨好是为什么啊?”
求娶公主?孔雀皱了皱眉,楼兰确实还有一位小公主,只是五岁的幼妹,现在就求娶也太着急了吧?古丽儿的事恍如昨日,白狼就来求娶她人了?不太可能。
索勒的一番话火药味甚浓,谁都能感觉出他就是想打一架。他是汉人本就与匈奴不睦,又不想楼兰与匈奴交好,再加上旧怨甚多,自然想着法的恶心白狼。
孔雀明白他的意思,可既然无法阻止他,也只能想想如何找话圆场。
孔雀笑道:“幼妹依丽斯自然是还未许人,只是年方五岁,若狼王愿空着王妃的位置等她十年,孔雀倒也可以和父汗提一提,只是古丽儿的事父汗也在伤心着,恐怕没那么容易。”
古丽儿,又是古丽儿!白狼心中无比恼恨,却也只能对孔雀道:“没有的事,你别听这个汉人胡说八道,他们汉人一向狡诈,他就是不想看到你我交好。”
白狼对孔雀说话,目光却是望向索勒,他不怒反笑,只那目中的阴森让人不寒而栗。求娶楼兰公主的提议是几个臣子私下和自己说的,虽然当时就被自己拒绝了,但这个索勒是真的知道些什么还是信口胡说?不论是什么,汉人索勒——都该死!
白狼咬牙道:“掉进狼窝子里都没有死,你是够幸的!”
狼窝?孔雀的目光扫向索勒。白狼这个人一向说一不二,做事言谈也罕有夸大之时,若索勒掉进狼窝,那他这次北海之行,真的是一次死里逃生了。
“切,不就十多头狼吗?全部杀了就好,有什么难的?可惜,没有白色的!”
索勒上下嘴唇一碰,不知道又要说什么惊人之语了,孔雀恨不得拿针缝上他的嘴,眼睛如刀般瞪了过去,索勒这才识趣地闭上了嘴。
局搅得差不多了,要适可而止,索勒不等孔雀发话,自己慢悠悠道:“你们尽管续旧,我去溜溜,一会儿再回来。”
孔雀和阿勒吉巴不得他现在先离开,免得在这里添乱,忙不迭点头,就差摆手欢送了。
索勒从白狼的侍卫中间穿过,神气非常,看似不走心,实则把这些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最后目光停在那个站在最后的匈奴人身上。
这个人索勒认识,是个匈奴商人,看到他,索勒径直走过去,一拍他的肩膀,笑道:“葛立木,正巧我在找你呢,我的货呢?”
葛立木虽是匈奴人,但个子比较矮小,兼之卑躬屈膝,很难引人注意。他见索勒看到他,眼神中的惊慌一闪而过,立刻流气地笑道:“索少郎,你要等等,好货可是急不得的。”
索勒点点头没有反对,松开了放在他肩头的手道:“行,你只记得便好!”
他也不骑马,背着手溜达达向街口走去。
孔雀见他真走了,当真松了口气,看向白狼道:“可有事?”
“当然有事!”白狼看着孔雀,语气自然而然好了许多。“白狼要送孔雀一份礼。”
他右手双指一抬,排在后面的匈奴商人葛立木抖了一下,脸上现为难之色,他先朝索勒消失的方向望了望,等回过头来见白狼手下侍卫全部看向他,只好干笑两声自马队中走出来,他抬起右手放于左胸朝孔雀与白狼行礼。
孔雀也认识此人,立刻问道:“葛立木,你有何事?”
葛立木还没有说话,白狼先问道:“礼呢?”
葛立木用手一指,腆着脸笑道:“在天上飞呢!”
白狼面无表情,葛立木却哆嗦了一下,他赶紧仰面朝天巡视一圈,然后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一个响亮的长哨,拐过街角的索勒听到身形一顿,他知道这哨声是在呼唤着什么,立刻仰面看向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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