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苏姑娘失血过多，大约要昏迷几日，醒来好好调养便是，可大小姐——大小姐她摔伤了头，又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间，恐怕很难再醒来了。”
“雪儿。”
王氏一声悲怆嚎哭，大夫忙道：“夫人莫急，性命无虞，只是很难醒来。”
王氏却哭的更凶：“那岂不是成了个活死人，雪儿才十六啊，大夫，你救救她，救救她。”
“也不是没法子。”
王氏一把抓住了大夫的手臂，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有什么办法？你说，多少钱都没关系。”
“是，只要能救我大女儿，多少钱都可以。”颜冠华也紧跟着表了态，对颜雪的性命很是看重。
大夫却摇了摇头：“这不是钱的关系，颜大人可曾听说过五色珠。”
“那是什么？”颜冠华急问。
大夫解释道：“传说西夏瓜洲地区，上古曾有灵兽出没，口衔五色珠，有起死人而肉白骨之功效，如果有五色珠，大小姐的病就不成问题了。”
闻言，老太太在一边一脸愁苦：“这上古传说中的圣药，岂能当真啊，阿弥陀佛，还是求菩萨保佑吧！”
王氏也绝望了：“我去哪里找什么五色珠啊。”
大夫忙道：“夫人莫急，那五色珠就在嘉勇公府上，小人亲眼瞧过。只是东西贵重，何家肯不肯给小人就不知道了。”
王氏和颜冠华闻言几乎是同时看向了颜宁，眼中都透着光，不同的是，王氏那是算计的贼光，颜冠华那是不忍的泪光。
“夫君，这就是天命，这下，你还要反对吗？”
老太太不明状况：“反对什么？你们两个别愣着了，赶紧备车，去嘉勇公府求药啊。”
王氏转身，有些厌色，婆婆乡巴佬一个，什么情况都不懂，这种时候还自顾自说，惹人讨厌。
“娘以为嘉勇公府是什么地方，就算只是平头百姓，不肯给，我们还能抢不成？”
“那，那怎么办？如果人家不肯给怎么办？”
老太太急的要掉眼泪。
王氏伸手，指向了颜宁：“颜宁今年也有十五了，何家二宅的小少爷，今年二十岁，早些时候何家找媒婆来和我说过这门亲，我和冠华已经答应下了，正打算这几天告诉您呢。”
颜冠华根本不敢看颜宁的眼睛。
颜宁就静静的看着他们自说自话。
老太太一乡下婆子，来京城虽然有些年份了，可是不出门，对何家的状况自然一无所知。
听王氏这么说，又想着自己儿子都是答应的，冠华宠爱颜宁，这门亲事肯定差不了。
如今这门亲事，又正好能救颜雪的命，当下欢喜：“还有这事？结了亲，这事情就好办了，冠华你说是不是。”
颜冠华涩然，心中对颜宁充满歉意，也无法面对自己的母亲，愧疚不已。
王氏暗中捏他一把，他才闷闷应了一声：“恩。”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天无绝人之路，宁宁，你伯母给你寻了一门好亲事，嘉勇公府啊，那听着都是个大官。你都十五了，奶奶正愁你的婚事呢，这下好了，奶奶可算对得起你死去的父母了。”
老太太激动的上前来握颜宁的手，却被颜宁嫌弃的躲开，老太太的手僵在那，神色怔忡。
颜宁哼笑一声，站起身，右手食指和中指搓了搓太阳穴，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算好了，要拿我去换药？”
她嘴角一勾，态度轻蔑傲慢。
王氏眉心渐拢，脸色一片乌黑：“颜宁，你这是什么态度，什么叫拿你去换药，这是早就替你物色好的婚事，又不是现在临时决定的。”
“我管你们是提前算计好，还是现在算计好的，一句话：我命由我不由人，天皇老子都不行。”
众人震惊。
王氏被气的发抖，头上珠钗上的蝴蝶，也颤的如同活了似的。
“我颜家供你吃供你住，给你物色这么好一门婚事，你有什么不满足的。”
王氏忿然作色，气势汹汹，涂着大红蔻丹的手指，指着颜宁的脸，如同毒蛇信子，咄咄逼人。
她颧骨高凸，下巴尖锐，发怒的样子十分泼辣，以前的软包子，就是被这副样子给吃的死死的吧。
可惜，她不吃这一套。
“既然这门亲事这么好，又能顺便换药救颜雪，我给伯母推荐个人选吧，颜心如何？只比我小一个月，颜雪又是她亲姐姐，好婚事就留给颜心，救人的福泽和恩德，也留给颜心吧。”
今日的颜宁，着实将王氏气到七窍生烟。
老太太虽然读书少见识短，不过也看明白了，颜宁这是不肯嫁。
三个孙女，她向来是偏爱颜宁多一些的，又觉得颜宁说的挺有道理，既然是门好亲事，谁嫁不都一样。
“媳妇，颜心正好后天就回家了，不然和媒婆说说，咱们家颜心也挺好的。”
王氏气的要厥过去，颜冠华也忍不住吭声：“娘您就别掺和了，人家就要颜宁。”
“这……”
“好了娘，您回去歇着吧，紫鹃，扶老夫人下去。”王氏今日是讨厌透了这老太太。
“这，这……”
“老夫人，您去歇着吧。”
紫鹃是王氏的人，王氏一个烦躁的眼神，她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连拉带扯的，把老太太给带了出去。
如果说刚才颜冠华对颜宁还心怀愧疚，颜宁提议颜心的时候，他心里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宽恕的出口，颜宁吃了颜家多年米饭，如今却不知感恩，还瞎出主意，实在让他寒心。
因为这个自我宽恕的出口，他瞬间和王氏统一战线。
不过相对王氏的强硬，他还是企图感化颜宁：“宁宁，伯父这么多年，可有亏待过你？”
“所以，伯父的意思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吗？伯父当年收养我的时候，真是深谋远虑啊。”
颜冠华接下去的话，就都被颜宁这一句给噎住了。
王氏冷着脸：“夫君，她就一养不熟的白眼狼，和她废话什么。——颜宁，我告诉你，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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