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赵构听罢,笑容满面。
无论是薛仁贵还是赵存孝,都是他一手提拔。
而两人也的确没有让他失望。
赵存孝小小年纪,便已经身负神力,方才独自一人扶住了龙纛,鼓舞了全军士气。
而薛仁贵更是以区区50人便成功平叛。
两人如此出色,让赵构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
就在他思忖间,薛仁贵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很快就来到了赵构跟前。
“臣,薛仁贵,幸不辱命,将乱党给全部拿下,请大王发落。”
“好!”
见薛仁贵毫发无损,赵构满意地点了点头。
“薛爱卿果然勇武过人,以区区50人平叛,还能毫发无损而回,当真是我大宋一等一的猛将!”
“陛下过誉了!”
薛仁贵老脸一红,丝毫没有因为赵构的夸赞而沾沾自喜,反而神色略显尴尬。
“其实臣此次平叛,实在是轻松至极。”
此话一出,引来在场大臣纷纷侧目。
此人好大的口气!
山下可是足足有一万大军,你薛仁贵哪怕再牛逼,只领50人下山平叛,这都能轻松至极?
恐怕你是玉皇大帝的儿子也办不到吧!
此人言语如此轻佻,怕不是冒领军功?
大臣们纷纷看向薛仁贵,目光中满是质疑、审视、嘲弄、不屑之色。
可薛仁贵倒丝毫没在意,依然保持着恭敬的姿态。
赵构暗自点头。
他当然相信薛仁贵所说的话。
历史上的薛仁贵就不是一个爱吹嘘之人。
虽然只和对方接触了短短一日,赵构基本上能看清此人的性格。
沉默寡言,不甚合群,性情刚直。
就这么一个人,你让他吹嘘自己的功劳?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于是赵构嘴角轻翘,抬手说道:
“仁贵且细细道来。”
“其实此次平叛,全赖官家之威。”
薛仁贵正色说道,语气平淡,丝毫没有谄媚之态。
“当时官家在山上明火执仗竖起龙纛,山下御营军将士见到后,备受鼓舞,士气大振,整个营盘当即就稳住了。
“待臣赶到东南五营时,作乱之人早已被其余将士拿下。”
“所以臣此去实在是一箭未发,也未与任何人交锋,只是把人押回来罢了。”
“哈哈哈!”
听完薛仁贵的话,赵构仰天大笑。
心情从未如此舒爽。
就在众多大臣愕然之际,赵构下令。
“诏,薛仁贵此次平叛有功,擢升为侍卫亲军司步兵都虞侯,统领步兵营,封武义郎,从七品。
“另,赵存孝扶旗有功,擢升为御前班直,封秉义郎,从八品,接替薛仁贵原来的职位,随侍朕左右。”
“谢官家!”
薛仁贵和赵存孝出列,躬身谢恩。
重新抬头,薛仁贵脸色依然平静,而赵存孝则满脸兴奋。
“回禀官家,王渊、刘正彦、苗傅三人在营外请罪,官家是否要见?”
就在此时,薛仁贵上前禀报。
“嗯,是要见上一见!”
“让他们都进来吧!”
赵构点了点头,饶有深意地看了薛仁贵一眼。
他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
在如今兵荒马乱之际,对赵构最大的威胁,不是来自朝堂,也不是来自太监,而是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
哪怕赵构已经拉拢了刘晏,有了600轻骑,但面对这些手握数千兵马的大将,赵构那点可怜的兵力显然还不够看。
所以他要亲眼看看这三人,再决定后续如何动作。
很快,三人走近。
赵构冷着脸,仔细打量来人。
为首一人,长相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正是御营都统制王渊。
而身后二人,竟自缚双手而来,乃是刘正彦、苗傅。
“二位卿家为何要自缚双手?”
赵构见状,略一蹙眉,心里有了些许推断。
听官家问话,刘、苗二人略显紧张,连忙躬身答道
“罪臣管束手下不力,导致营地起火,惊了官家。”
“恳请官家责罚!”
众大臣听罢,这才知道原来昨晚起火的营地,正是两人管辖的范围。
回想起昨晚为了躲避兵灾,狼狈不堪地逃到官家行在的样子,大臣们不由心头火起,都盼着官家能严惩此二人。
见官家皱眉紧皱,又一时没有言语,底下的王渊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一声不妙,连忙躬身请罪。
“臣身为刘、苗二人的上官,平时不能好好约束他们,闹出此等乱子,臣也有罪!”
“望官家一并责罚!”
王渊的意思很明显了,就是希望赵构能看在他的面子上,减轻对二人的惩处。
不过王渊此举,却是彻底激怒了朝中不少大臣。
有御史直接上前弹劾。
“臣,有本要奏!”
“军中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刘、苗二人是责无旁贷,更有谋反之意!
“然而王渊不思严惩,居然还想方设法保下二人,实在是岂有此理!”
“臣要弹劾御营都统制王渊,拥兵自重,私相授受,视军法如无物!”
王渊听罢,吓得脸都白了。
要知道宋朝历来重文轻武,乃至于枢密院这个军方第一机构也是被文人所把持。
而朝廷派来的文人监军更是能当众呵斥统兵大将。
所以当王渊听到有御史弹劾自己时,心中的惊吓可想而知。
就在众人以为三人快要倒霉时,却不料赵构嘴角轻翘,朝刘、苗二人问道。
“二位卿家字什么?”
“呃?”
二人被赵构问得一头雾水,只好老实回答。
“臣字博文(刘正彦)”
“臣字涂高(苗傅)”
“嗯”
赵构略微点头,继而缓缓说道。
“别人也许不清楚,可朕是知道的。
“博文、涂高二位卿家所领之人,说是义军,实乃盗贼流民,且多是河北人。
“河北如今为金人所占,这些人之所以来投靠朕,无非是盼着有朝一日朕能带着他们北伐,早日收复家园。
“然而朕却一再南下,恐怕早已失了人心,有人要闹事乃是情理之中,又与二位卿家何干?
“至于几道(王渊的字),曾孤身前去汴京说服伪王张邦昌除去王号,为我大宋基业至个人生死于度外,所以朕从不怀疑他的忠诚。”
说到这,赵构顿了顿后,忽然提高了声音。
“此次动乱,罪不在三位卿家,而在于朕!”
“是朕之前的路子走错了,才惹来这些乱子!”
“陛下!”
三人听罢,慌忙下跪,重新抬起头来时,却已经满脸泪痕。
为了保住三人,官家居然甘愿背上所有的罪责。
如此心胸,如此信重,实在让三人心折。
想到武人历来受朝廷压制,被文人所欺的酸楚
此刻,三人都生出一种为官家效死的冲动。
这一刻,薛仁贵、赵存孝、刘晏等武人,看向赵构的目光里也满是炽热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