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打脸总是来的这么快。
就在我们的赵官家决心挟大义北上,与金人决一死战时,当天夜里就闹出了乱子。
深夜,寒风呼啸,正熟睡的赵构忽闻账外传来喧哗声。
声音越来越大,让人躁动不安。
“出了什么事?”
得益于前世军事学院里培养出来的警觉性,让赵构能迅速从睡梦中清醒过来。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边穿衣服边下意识朝帐外望去。
借着帐外的篝火,一道熟悉的身影映照在军帐上。
“回禀官家,山下起火!”
隔着军帐,传来了薛仁贵的声音。
语速虽快,却不显慌乱。
“诶?”
赵构刚想追问,却见帐帘被人给一把掀开。
旋即一道身影滚将进来,正是冯益
此刻冯益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刚进帐篷便两脚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又很快从地上爬了起来。
见对方如此窝囊,赵构眉头一皱。
“天还没塌下来,慌什么!”
“官家!”
冯益连滚带爬地来到赵构跟前,哭诉道,
“山下着火了,好大的火!”
“知道了!”
赵构眉毛一挑,瞥了眼冯益。
“没看到朕正在穿靴子吗?”
“啊,这……”
见赵构居然还在不急不忙地穿靴子,冯益就更急了。
他很想过去搭把手,事实上这些本就是太监的活。
可自从官家吐血醒来后,就不许他们这些太监为官家更衣穿靴。
此刻的冯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又无可奈何。
直到赵构终于穿好了靴子,拿起架上的宝剑,大踏步朝账外走去时,冯益这才松了口气,急忙跟上。
出了营帐,有四五十人正聚集在此,不远处则隐约看到赤心队的身影。
此时刘晏正领着数百赤心队在布防。
赵构定睛望去,顿时皱起了眉头。
在场的都是朝中大臣,为首的是汪伯彦和黄潜善两位相公。
可此刻他们却犹如乞丐一般,有的丢了长翼冠,有的浑身污泥,狼狈不堪。
更甚者居然还有人是光着脚的,连靴子都丢了。
哪里还有半分朝廷重臣的威仪和体统。
见到这,赵构顿时明白了过来。
这些人恐怕是来避难的。
毕竟要是真有人犯上作乱,恐怕没有哪里能比得上官家的行在更为安全了。
“官家!”
就在赵构思忖间,黄潜善急忙上前说道:
“如今山下突生大火,而王渊又迟迟未到,恐怕御营司十有八九已经反了!”
“为了官家的安全计,臣恳请官家先移驾南坡!”
黄潜善话音刚落,便引来身后大臣们纷纷附和。
“黄相公此言大善!”
“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黄相公所言乃老成谋国!”
“咱还是先撤吧!”
“撤!”
只是无论这些人如何起哄,赵构却是毫不理会。
他几步来到山崖边,俯身朝山下望去。
只见山下一片黑暗,唯有东南方向火光冲天。
迎着寒风,侧耳倾听,那边正人声鼎沸。
赵构略一思忖便心里有数了。
“不必!”
他转过身,朝众人大手一挥。
“些许毛贼,想趁夜里浑水摸鱼罢了!”
旋即又正色喊道:
“薛仁贵何在!”
“臣在!”
不远处的薛仁贵连忙出列。
“朕令你领50人下山平叛,你敢是不敢!”
“臣,遵命!”
薛仁贵没有丝毫犹豫,当即领命。
“好!”
赵构眼底闪过赞赏之色,将手里的宝剑递给薛仁贵。
“拿着朕的剑,找到王渊。
“就说朕要他立刻下令,全军所有人都不许动,在原地安坐!
“然后你给朕盯牢咯!
“要谁敢乱动,谁就是乱党,把他给抓起来!
“如若遇到顽抗者,朕许你用此剑就地斩杀!
“无问官阶!”
赵构一语既出,四周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官家万万不可啊!”
短暂的停滞后,汪伯彦急忙上前劝道:
“如今行在仅有数百卫士,贸然分出人手,往后一旦出事谁来保护官家!”
“官家一人身负天下之重,万万不可行险!”
“况且王渊身为御营都统制,嫌疑最大。”
“官家若派卫士过去,那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呀!”
“汪相公所言有理!”
黄潜善也急忙上前帮腔。
“且官家赐剑一事也有不妥。”
“须知道见剑如见大王,持剑之人可先斩后奏”
“可薛仁贵乃是唐人,要是此人下山后反而持剑加入叛军,我大宋危已!”
有了汪伯彦和黄潜善出头反对,其余大臣也纷纷加入。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劝赵构收回成命。
一时间现场变得喧闹起来。
直到,
“统统给朕闭嘴!”
赵构一声暴呵,如龙吟,似虎啸。
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众大臣为他的气势所慑,齐齐噤声。
“你等给朕睁大眼睛好好瞧瞧!”
赵构一指山下,厉色喝问,
“如今山下一片黑暗,唯有东南方向火起,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只有那边出了乱子,其他地方还是好好的!”
“如果真是王渊作乱,他会傻到只在一方起事吗?”
旋即赵构又一指营门前立着的大纛,大声说道:
“而朕,身负天下众望,乃是军队的魂,军队的胆!
“朕一日在此,朕的军队就不会乱,更不会反!
“倒是一旦朕移驾,让山下的军队误以为朕跑了。”
“到那时,其余各处定会跟着乱起来!”
“你等听懂了吗?!”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赵构的声音在四周回荡。
“至于说薛仁贵会不会拿着剑去造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朕对薛仁贵的忠心,从不曾怀疑!”
见赵构如此威势,又言之凿凿,大臣们纷纷低下头,没人敢出言反驳。
而准备出发的薛仁贵听罢,顿时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官家居然如此信重自己。
而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际,赵构旋即又下了另外一条命令。
一条让众人惊骇欲绝的命令。
“来人!在朕的营帐四周多立火把。
“朕要让山下的军队都能看到朕的龙纛!
“朕要让他们知道,朕就一直站在这里,绝不会后退半分!”
“是!”
“官家!”
黄潜善再也忍不住了,再次上前劝道:
“如此一来,山下的叛军便能尽窥行在虚实了呀!”
“要是叛军趁虚而入,那可如何是好?”
“不知黄相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赵构却是脸色一正,凛然回应。
“叫宁为玉器,不作瓦全!”
“嘶~”
就在黄潜善彻底变了脸色之际,赵构转身,从身旁的卫士腰间抽出佩刀。
“朕绝不会活着当亡国之君。
“要是叛军真打到这里,我赵构只有一条路,
“那就是,
“死战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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