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的规矩也不比宫里少,喝醉了再回去至少得挨个十板子,他才不想皮开肉绽呢!
天色渐渐暗下来,到了晚膳时辰,卿尘便出宫回了尚书府。
这边卿尘刚走,秦慕寒就被皇帝叫去了养心殿,他想起今日老师让他们背诵孙子兵法,只有他背得结结巴巴,卿尘还在边上提醒了好几次……
果然,一只脚刚踏进养心殿,就听到了无比深切熟悉的声音在回话,“……玉不琢不成器,只要愿学,再不济也是个大器晚成……”
啊呸!本皇子是天然璞玉,不琢也会是栋梁之才。大器晚成?唐子漠你才晚成!本皇子现在便可称大器!
秦慕寒喝了半坛酒,本是迷迷糊糊,现下倒被唐子漠几句话说得清醒了。
他端端正正走到皇帝面前,规矩行了个礼,学着唐子漠的语气,老实规矩道:“儿臣参见父皇,不知父皇叫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见他如此,又转头看一眼唐子漠,心领神会似的点点头,意味深长的说一句:“朕果然没看错人啊。”
一旁唐子漠面上仍然没有多少表情,这老皇帝用人之道是极好的,用人不疑,他低着头附和着:“是十四皇子悟性高!臣只不过是为之辅导。”
这两人一唱一和弄得秦慕寒一头雾水,还没说上话就听见皇帝跟唐子漠一个劲儿的夸他机智聪颖能成才,稀里糊涂就跪安跟唐子漠一起走到了宫门口。
见秦慕寒跟着走了一路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唐子漠只好开口:“十四皇子是打算随臣回府吗?”
一晃神,秦慕寒才发觉自己已经走到宫门口,再出去就是宫外了。
他微红了脸,抓着衣角嘿嘿无耻道:“啊?老师要带我去吗?其实我勉强一下也是可以屈居老师家的呢……嘿嘿嘿……”
“……”唐子漠哑口无言,这臭小子,哪里学来的这样跟老师说话,什么叫屈居?自己原本也不打算让他进自己家门的好么?
而且就秦慕寒现在这德行,还没踏进他们家的门就要被踹出来,哪里有一点皇子的样,他都快怀疑眼前这人是不是哪里来的流氓小子!
“老师,我开玩笑的。明日上武课,嗯……你可以在家休息了……”秦慕寒扯了扯唐子漠的衣角,轻声细语道。
“嗯,你该高兴了,赶紧回你殿里去罢。”唐子漠第一次见他安静下来,感叹这团子还是安安分分待着更可爱,但是小孩子,好动才是天性啊。
“等等,老师,你方才到底在与父皇谈论什么?我听不懂。”秦慕寒抬头对上唐子漠的视线,他酒劲上来,脑子里像糊了浆糊,迷迷糊糊的,想到什么就问。
唐子漠沉默了一会儿,他好像闻到了酒味,上好的醉仙酿?他心里有些疑惑,不应该啊,这小团子哪里弄来的?
见这小团子模样,应该是喝了不少,他不动声色的回答他:“我与你父皇说,你今日课文背得最为通顺。”
秦慕寒不自觉笑出了声:“原来老师你也会骗人啊。”
哈哈哈,这老师还是不错嘛!仗义!之前害得他不得不跳水躲蜜蜂还挨打的事呢,就给你一笔勾销啦!
唐子漠盯着他,您要不是皇上最疼爱的皇子,我才懒得搭理,他似笑非笑抬手摸了摸秦慕寒的头发:“你若争气点,我也不必为了面子在你父皇面前扯谎。”
秦慕寒顺着唐子漠在他头上的手蹭了蹭,傻乎乎的笑:“嘿嘿嘿,老师,我很争气的,但那课文实在枯燥,你想听小曲儿吗?我背的出,我给你唱好吗!”
“你这小子。”
语毕,转身往宫外走去,留下秦慕寒一个人来不及跟上,在城门里看着他的背影。
他头晕得厉害,也不管唐子漠是不是调笑,随口叫了个守门侍卫把他送回他的寝殿去。
这些日子,他继续如往日一般,上课嬉闹,向唐子漠提一些无礼的要求,唐子漠无奈又没有法子,却未再对他有过训教,他直接不理会他。
十月末,秦慕寒九岁生辰将至,宫里开始热闹起来,四处高高挂起红灯笼,皇帝邀请了另外两国,准备为秦慕寒大办筵席庆贺生辰。
这几日,宫里便开始有人议论。
“皇上最宠爱十四皇子,大约要立他为储君。”
“十四皇子虽得宠,却最顽劣,不受管教,不及大皇子处事稳重,皇上该立大皇子。”
“说不准,可没见皇上给哪位皇子过生辰宴请别国啊,况且生辰宴请他国,自古只有帝王与储君啊。”
皇家的事向来传播速度感人。
唐子漠的义父唐本初知道后有些耐不住了,蒙面潜进唐子漠的状元府,傍晚,唐子漠还未从宫里出来,唐本初便纵身往书房去,命暗卫追影知会唐子漠。
唐本初刚踏进书房,唐子漠便回来了,一听唐本初在书房等他,唐子漠加快脚步往书房走去。
“您找我?”
唐子漠推开房门,便看见一人立在窗前。
“你与秦慕寒交情如何?”唐本初开门见山。
“他是我的学生。”
“宫里传言你可有听说?”
果然,这人找他必是谋算好了。
“略有耳闻。”
“你做何想法?”唐本初抬高了声音。
“他是无辜的。”
袍下两指来回抚着袖角,唐子漠沉声答道。
“你当年也是!”
唐子漠沉默一阵,道:“是啊。”
转头看向窗户外,他声音很轻,却不同于往日的谦和“我知道了。”
唐本初知他的性子不够狠,必须用当年的仇恨来刺激,他用力拍上他的肩膀,像是提醒着他的仇恨,揭起他不可磨灭的伤疤……
两人沉默良久,唐本初如来时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走了。
很久之后,唐子漠从书房出来,他站在那里,仍旧一副唇角微扬,不融世俗模样。
这几日,各国使臣陆续到达皇城,最早入城的是延顺国辛涵月、辛逸轩两兄妹,两人甩开使节队,先行入了京。
二人一身延顺国打扮,辛涵月尚未及笄,一抹紫纱遮面,露一双明眸,顾盼生辉。身后跟着丰神俊朗,洒脱不羁的辛逸轩,甚是引人注目。
辛涵月一路越走越兴奋,求了父皇几日,这次终于能与哥哥一同出来了。
两人走走停停,许多新鲜玩意儿辛涵月在延顺国都未曾见过,以前每回辛逸轩去华盛国去翔铭国,都会带许多新奇玩意儿回来,每回都惹得辛涵月羡慕又嫉妒。
辛涵月停在石阶旁,忽道:“哥哥,你以前说华盛国公子皆玉树临风,谈吐有春风吹雨而无阴柔,妹妹觉得不尽然。”
“噢?月儿何出此言?”顺着辛涵月的视线望向不远处一楼间,辛逸轩笑问。
“喏,阁间那位公子,媚人得很。”辛涵月心里几分鄙夷,那人光天化日之下竟勾上一玄衣公子脖颈,与她对视一眼后,更加嚣张的凑近玄衣公子吻了上去。
辛涵月像是受了惊吓,迅速移开视线,华盛国公子可不尽如哥哥所说那般好,简直……简直有辱国风!
“呵,月儿,那可是位皇子。”辛逸轩见她动作,冷笑一声,一只胳膊随意靠上她肩膀,摸着下巴道。
辛涵月黛眉皱起,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与难以置信,从未听闻华盛国盛行男风,如今却是连皇子都有断袖之癖?
两人谈论一阵,辛涵月缓过来便也只当看了个奇闻,继续在皇城里闲逛,又买了一大堆新鲜玩意儿,全堆在辛逸轩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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