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硕的房子是在市中心新建的一处住宅区。占地面积广,绿化率很高。毕炜在里面转悠了半天,才找到楼牌号。自从发生那件事情后,两人几乎就断了联系,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文硕的家中。
站在房门前,毕炜丢掉了嘴里的烟头儿按响门铃。房门打开了,系着围裙的文硕站在了他面前。文硕穿着一件藏蓝色的毛衣,系着围裙,一手还拿着炒菜的铲子。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做了一个“进”的手势。
毕炜进屋后,四处打量,发现这幢房子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大,充其量也就是100平左右。原以为堂堂前市长的孙子,怎么也得住豪宅呢,现在看来,跟普通老百姓没多大的区别。
“随便坐。”文硕说完这简单的三个字就钻进了厨房忙碌起来。厨房是时下流行的开放式的,一目了然。毕炜看了又看,无话找话地问道:“喂,她呢?该不会是没脸见我吧?”
文硕锅铲齐动,叮当乱响,对于他的话就仿佛没有听见似的。
毕炜讨了个没趣,干脆坐在了一边,翻阅起了书架上的杂志。这些杂志大部分都是军事类的,上学的时候,这位老兄就是正儿八经的军迷,对于战争史和军事武器如数家珍。这么多年过去了,文硕倒是一点儿都没有变。
“好了,先吃饭。”毕炜的一篇文章还没有看完,文硕就把炒好的菜端上了餐桌。
毕炜也不客气,手也不洗,毫不谦让地坐在了主位上。文硕也不跟他计较,拿起筷子还没夹菜,便说了一句:“我们还没有领证,不可能让她搬过来住的。”
“卧槽,你他妈还是个圣人啊!”毕炜不无嘲讽地说道。
文硕端起碗来,轻叹了一口气:“今天不聊这个,吃饭吧。”
毕炜撇了撇嘴,夹起了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只是嚼了一口,忽然觉得味蕾开始了激烈的抗拒,一股混合着苦涩的咸辣味道从舌根扎过来,就像是被一条细线牵引,从口腔直冲上鼻端,仿佛瞬间关闭了空气的流通道路。毕炜“噗”的一口,饭粒儿混着肉渣汤汁,喷了文硕一身。
毕炜剧烈咳嗽了两下,赶紧走到一边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大哥,你这厨艺真的是……你这辈子也干不了厨子了。”他想起了这个跟自己有“夺妻之恨”的老同学当年做饭也是这样,无法形容的难吃。
文硕倒是不以为然,自己扒拉着饭菜,仿佛他就是个没有味蕾的人。“冰箱里有面包……”他忽然说了句。
毕炜从冰箱里拿了出来,拎在手里掂了掂:“你可真行,请我来你家就是为了啃面包?”
吃完了饭,文硕收拾好餐桌,来不及洗碗,便主动问了句:“白天的案子你怎么看?”
毕炜冷笑道:“我就知道是鸿门宴。”以前在警校的时候,还没有发生那件事情之前,这俩人经常在一起探讨案例。
文硕也深深知道毕炜的本事。他年纪轻轻当上了刑警支队队长,论年龄、资历、威望都很难服众,关键时候,他想到了这位“老友”。案件发生在了毕炜的辖区,他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一听说请自己来是来分析案情的,毕炜整个人瘫在了沙发上,晃了晃脖子放松后说道:“老文……你……你……我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了。有话就摆在明面儿上,犯得着玩这一手吗?”
文硕也不说话,直接从书架上拿出了一个牛皮纸档案袋,放在了茶几上。
毕炜虽然跟他有过节,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而且毕炜这个人似乎天生对于罪案有着敏锐的嗅觉,何况凶案又发生在了自己的辖区内。他打开了档案袋,看到里面全都是关于今天这桩案子的卷宗。毕炜粗略翻阅了一下:
经过法医鉴定,死者年纪在二十二岁左右,女性。因为死者没有片衣遮体,身份证等证件更无从谈起,时下也没有人认尸,所以目前还不能确定死者的身份。
死者死亡原因是被人勒住了脖颈,窒息而死,颈间有抓痕,相信死者死前曾经挣扎过,但是没有被性侵的迹象。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的两点至两点半之间。现场没有遗留下任何的指纹足迹等。
从伤口和血液痕迹来看,死者的鼻子是死后被人割去的,现场没有留下血迹,相信杏儿沟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接下来,就是现场的几张照片了。从照片来看的话,并没有多大的参考价值。
文硕主动问道:“你怎么看?”
“用眼看。”毕炜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半晌过后,他将卷宗放在了茶几上,伸出一根食指敲击着说道:“这件案子……得先找到案发的第一现场,沿途的监控有线索吗?”
终于说到了正题。毕炜虽然玩世不恭,但是对于案件还是不敢轻忽。文硕正襟危坐:“我们今天调取了全部的监控,目前有关的同事还在排查阶段。”
毕炜担忧地说道:“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杏儿沟穷乡僻壤的,果园附近可没有监控。再说,我们不知道凶手抛尸的路径,很难找到一个突破口。”
“嗯,所以我才找你。”文硕也不见外。
毕炜摸出烟盒,点上了一支烟吸了一大口,然后徐徐吐出。伴随着烟雾缭绕,他的脑子也在飞速转动,思索了良久后,缓缓说道:“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凶手可能是个具有极强反侦查能力的惯犯……就算不是,这个人的心思也很缜密。”
“我也同意。关于这个案子,我有两个意见:第一,凶手扒掉了受害者的衣服,却没有侵犯死者,那么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毕炜不等文硕说完,便抢白道:“第二就是鼻子……凶手为什么要割掉死者的鼻子?”
这两个问题都是一目了然的,但是答案却不简单。屋子里的两个人都在冥思苦想,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归于一片沉寂。
“我说说我的看法。”文硕率先打破了这种平静,“死者的鼻子上可能有一种显著的特征,凶手为了隐瞒死者的身份,所以割掉了鼻子。”
“嗯,这是一个思路。”毕炜环抱双臂,微微点头,盯着现场的照片,仔细端详后说道:“还有一点……变态!”他沉吟了片刻后,才说出了最后两个字。
文硕听后有些诧异:“你的意思是?”
“这可能不是结束,而是一个开始。”毕炜眉头微皱,“还记得甘肃白银那件案子吗?同样是死者被割去了器官。”
“我知道你分析犯罪心理的专业性很强,但是……”文硕只有在分析案件的时候才会多说两句话,但是对于毕炜的说法,并不认可。
毕炜不以为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说道:“我昨天晚上去过案发现场。在果园这种松软的土地上都没有留下鞋印,这证明他是一个十分细心和谨慎的人。案发的时候是深夜的两点多钟,凶手将死者的尸体带到了杏儿沟,抛尸。这期间,不管他是扛是背还是借助手推车什么的,没有理由不留下痕迹。我怀疑凶手仔细清理过抛尸的现场,破坏了鞋印和其他线索。”
他停了一下,将烟头掐灭,又说道:“你想一想,深夜的两点多钟,昨天还是阴天的天气。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凶手在杀人后还能一丝不苟地清理现场……这是一个十分狡猾和镇定的人啊。”
文硕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当中,他仔细揣摩着毕炜的这番话。
“叮咚”,就在这时候,门铃响起。
“收拾一下吧,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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