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温婳略微抬眸。
她就安静的坐在那儿，“关心我？”
一声很轻很轻的询问，淡到几乎听不出多少情绪。
对上温婳的视线，孟千叶此时谨慎僵硬，大抵之间，因为同一个男人，两人从当初的好友转眼已经成为新旧任。
蹙起眉，她有些担忧的样子，低低的解释道，“我和非寒听说了，我们都很担心你，你没事吧，那个人他有没有把你……”
“啪！”
一个巴掌，现场所有人怔住。
就连此时相对无话的两个男人，黯然挑眉，神色各异。
墨靳深深觑了一眼会出手的温婳，她冷艳的五官之间，蓄着一层极为冷漠的寒意。
而此时，已经将孟千叶紧护在身后的顾非寒，则是一脸不可思议的怒视温婳。
全然是对受害的女人极度迁怒与在乎。
“你疯了！你打她做什么？她为了你的事情尽心尽力跑来看你，就这样对她？”
温婳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冷冷的看着他怀里的女人，“耍我很好玩是吗？”
只是一句话，让现场的气氛再度凝结。
孟千叶捂着受伤的侧脸，脸上尽是不明白的样子，“婳婳，你在说些什么，我为什么听不懂？”
女人依偎在男人的怀里，顾非寒整张脸阴鸷的能拧出水，“温婳，你又在胡说什么，你不会是以为你今天遭遇到的这些和她无关，所以把什么事情都扣在她的身上？！”
“又？”
这个字在她的心里重新过滤了一遍，然后视线不偏不倚的落在神色很是受伤像是快要溢出泪的孟千叶身上。
彼时，他继续说道，“我是说了让你豁出去，没想到你还真是豁的出去！”
顾非寒此时话锋直指的盯向另一旁的男人，比起他们之间的争执，他寡淡的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唯独一双视线在温婳身上时，发生一丝变化。
“别说了，非寒，这其中一定是有误会。”
孟千叶在旁劝说，说话的声音已经哽咽。
“你放心，我会让她向你道歉。”他安抚她道。
寂静的人群中，忽然一阵出奇的安谧，墨靳深只手插进西裤的裤带，瞥见身旁的女人淡淡的垂下削瘦的侧脸，发丝略微凌乱，隐去了她的大半侧脸，连带藏匿在眸底下的光样，谁也看不见。
“二位特意来这儿，是为了让她说声对不起？”
男人的低沉的嗓音开腔，视线略过抱在一起的两人身上，语气间，轻描淡写。
可若是细细品，能察觉这样的话，夹杂细微的讽刺。
无论如何，温婳都是受伤的那个，现在他们跑来这儿，第一反应不是关心，而是反倒来指责她的不是。
顾非寒速来冷静，但此时对上墨靳深又冷又浓的嘲弄，心头下意识勾出了火。
或许从一开始，他和温婳站在一起时，就已经让他不顺眼。
“这位先生，”孟千叶这时站了出来，急急地道，“我想，这件事一定是婳婳误会了，我真的不知道她说的我耍了她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自从我和非寒在一起之后，伤了她的心，或许，或许我真的不该和非寒在一起吧。”
“够了。”温婳轻轻的打断了她，没有再去看他们。
“我送你回去？”
接话的声音不疾不徐，是男人温润的语调。
她并没有回答，这时可能是身体吃不消的缘故，刚才的一场惊险已经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精力，步子陡然无力往后倒退几步。
顾非寒瞧见时，脚步欲要往前一步，然看见画面有人已自然而然的环住了她的腰，俯身直接将她横抱起。
男人清冽的气息萦绕在鼻尖，温婳嗅到了那种熟悉的味道。
那时，那个司机死命逼她就范的时候，挣扎无助之中，就是这样的气息让她突然明白心生的希望。
他低声道，“冒犯了。”
于是墨靳深也不再追问她的意见，将她直接抱着往外走去。
顾非寒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背影，他淡淡的垂下眸，喉头仿佛被什么东西塞住，呼吸迟迟沉不下去。
……
一路的安谧，车子仿佛没有目的的开着。
“谢谢你。”
温婳已经恢复一些，她看了眼身旁的男人，客气道。
“不客气。”
然后，又恢复了短暂的失语状态。
“墨先生，您昨晚说的话，还作数吗？”
不轻不重的询问声在车后座响起，比起刚才的沉默，这会儿闭着双眼的男人睁开了眼皮，喉结沙哑道，“自然。”
黑暗中，那双洞察的漆黑眸光落在她平静的眉眼间。
闻言，温婳旋即笑了笑，手指轻轻的梳拢着凌乱的发丝，“我想了想，我好像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真怕哪天又像今天这样，现在摆在我面前的，就是最好的选择，是您救了我，换在古代，还真是要以身相许，对于昨晚，我不知好歹的样子，先跟您说声抱歉。”
男人觑了她眼，对那自言自说的自嘲，没有任何表示。
“您知道，那个司机对我欲图不轨的时候，问了我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吗？”
她深呼吸，有些费力的说道，“他问我，是不是第一次。”
一字一句，清晰坦白，每个字眼都敲打在男人的心扉上。
温婳没有抬头，所以她丝毫没有注意到坐在她身边的男人眼底划过的薄凉晦暗。
“我不是处，您能接受吗？”她扬起嘴角，轻笑着问他。
黑夜是如此的暗，以至于当她将此话轻描淡写的说出口时，有那么一瞬间，周围的声音都跟着寂静下来。
前方像没有尽头，车一如既往的向前开，嗓音混杂在夜风之中轻轻荡漾开。
应该是介意的吧，有哪个男人不会介意呢，但凡哪天他要是知道了，可能双方都会难堪，顾非寒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就更别说像他这样的一个男人了。
所有的想象随着温婳的心理变化自由延伸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所以，这就是你拒绝我的原因？”
他声线又冷又硬，黑暗中，男人从身上掏出一根烟，动作熟练的点燃，青白的烟雾徐徐散开，将他立体如啄的脸庞都晕染到一种朦胧。
“难道您不介意吗？他就很介意。”
“温小姐，那我问你，你是否也会介意我？”
男人高挺的鼻梁呼出两道烟雾，睨她一眼，目光不清不楚，却一下子撞进了温婳的心底。
她顿时哑然在那儿，心生一种束手无策的茫然，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淡淡的道，“我说过，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看样子，你已经有了结果。”
她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呆滞的听着他说出这样一段话出来。
心脏不自觉加重起跳，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说，而本能的反应——他并不介意她的“这段过去”。
天色早已湮灭了残存的最后一抹暮色，“待会儿有时间吗？”
他问她。
低头睨了一眼手腕的钟表，虚虚的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
温婳抿了抿唇，等待他的下一句，“这样吧，先回家。”
所谓成年人之间的选择，通常总是如此直接纯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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