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放心,此事哀家已命镇国公侦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够真相大白。”秦太后重新走回了凤座,长长的裙摆摇曳在地上,上面用金线描绣的凤鸾百蝶在烛火之下流光溢彩。
“只是事关陛下龙体安危,南瑞国体安稳,哀家是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在没有找到新的证据之前,哀家也只有委屈长公主进南瑞天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温如言如果还看不清秦太后隐藏在客气之下的敌意,那她也白在江湖上混这么多年了。
说实话,她与秦太后不过第一次见面,对方哪来那么大的不喜?
若说是因为凰肆……可据她所知,凰肆和这位摄政嫡母之间的关系可十分不睦。
“如言既嫁来南瑞,自然要遵照太后娘娘的意思。”温如言面上笑意浅淡,“只是太后娘娘,如言再弱势,代表的也是北辰的脸面,你把北辰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就不怕真为南瑞招来祸端吗?”
秦太后闻言,柳眉一竖,一掌拍在桌案上,震得上面的茶盏都颤了一下。
“长公主,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拿北辰威胁哀家,看来哀家有必要教一教你南瑞的规矩了,来人,将她给哀家关进天牢去!”
候在殿外的御林军冲进来,将温如言围在中间,刀剑撞在兵甲之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温如言面不改色,环视了身侧一周,突然冲秦太后笑了笑:“贵国的待客之道还真是与众不同,那就不劳诸将军动手了,本宫自己走就是了。”
说完衣袖一挥,便转身飘然离去。
等兵戈之声逐渐远去之后,殿中有嬷嬷上来给太后奉茶,并小心翼翼道:“太后娘娘,这长公主毕竟是北辰送来和亲的公主,毒害陛下的事也没有实锤,咱们这么做,真的不会开罪北辰吗?”
“嬷嬷大可放心,一个落魄公主罢了,北辰如今可都是摄政王的天下,谁还会为一个先帝公主出头?”秦太后靠着隐囊闭目养神。
“一想到她占了本该属于玲珑的皇后之位,哀家这心里就不舒服,对了,皇帝现在如何?”
“回太后娘娘,陛下身体已无大碍,大概明晚就能醒过来。”嬷嬷毕恭毕敬地答道。
“那就好。”秦太后眉目一缓,“在下一任继承人诞生之前,陛下绝对不容有失。”
温如言被一队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包围在中间,一路往天牢而去。
一路上她苦中作乐地想:她没有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弑君的和亲公主,却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刚来就蹲天牢的和亲公主。
如今可真要流芳百世了。
这时,正在前面引路的御林军突然停了下来,温如言一个没留神,差点踩了自己的脚。
等她抬头看时,却发现四周的御林军纷纷垂下了头:“见过昭平王殿下!”
“免礼。”一道温润如玉的嗓音传来。
昭平王?凰杉?
温如言抬头望去,正好和一道干净通透的视线对上,她不由得呼吸一窒。
温如言曾跟在北辰先帝身后,也见过不少德貌出众的男子,就说北辰摄政王齐白宁,虽心狠手辣,容貌却是清俊秀逸,若非如此,当年她也不会在人群中第一个注意到他。
还有最近见过的凰肆,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也是丰神俊秀的人物。
但如今见到昭平王,温如言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这种淡雅如嫡仙,不食人间烟火的男子。
就像诗文里说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凰杉冲温如言礼貌地一颔首,便转开眼对御林军统领道。
“回王爷,末将奉太后命,关押北辰长公主。”御林军统领拱手道。
“原来是北辰来的长公主殿下。”凰杉闻言面上有浅浅的讶异,然后冲温如言施了一礼,脸上笑意温柔,“本王刚才礼数不周,怠慢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莫怪。”
温如言一愣,连忙还礼道:“殿下实在太客气了,我如今可不是什么公主,只是南瑞的一个阶下囚而已。”
“此举是母后考虑欠妥。”凰杉眉头微蹙,继而温和道,“但你也不必忧心,此事涉及两国邦交,母后也不会太为难你,待陛下醒来,你就会恢复自由身了。”
“那就借王爷吉言了。”温如言笑着福了福身,目送凰杉走远。
当真是如莲一般纤尘不染的男子。
可生在最污浊的皇家,当真能够出淤泥而不染吗?
夜色降临在盛京中,宵禁之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余冷风斜卷落叶从街道上呼啸而过,远处还传来一两声梆子声。
这时,几道人影从驿馆后门闪出来,小心翼翼地避开城中的巡防军,几个起落之后,便来到了一处暗巷的大门前。
为首的黑衣人上去叩门,很快便有人出来开门,他们被引去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屋子里。
屋子里是一片酒池肉林,衣衫半解的美人们,还有醉生梦死的男人们,脂粉香气和酒气混杂在一起,欢声笑语穿透了屋顶,放浪形骸,不堪入目。
这其中有一个男人最为引人注目。
他斜倚在屋子中央的长塌上,手持酒盏,端是风流倜傥的姿势,一袭黑衣却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脸上还覆着一个银灰的面具。
屋中男男女女沉溺在情欲中无法自拔,他却只是冷眼旁观,眼中如覆冰雪,没有半丝情绪。
为首的黑衣人上前沉默地行了一个礼,便不再有多余的动作,安静地等在原地。
好一会儿,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才缓缓将视线移到黑衣人脸上,声音宛如潺潺溪流:“摄政王派人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黑衣人嘶哑着嗓音开口:“北辰长公主身陷天牢之中,王爷希望公子您能搭救一番。”
“搭救北辰长公主?”面具男人眉梢一挑,似笑非笑,“我以为你们摄政王让长公主和亲,就是为了让她在南瑞自生自灭,毕竟,摄政王是长公主的杀父仇人,不是吗?”
“此事不需要公子操心。”黑衣人冷梆梆地回应道,“王爷自有他的用意,公子要与王爷结盟,总要让王爷看到公子的诚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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