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昱神都,某处暗牢。
女子手脚被碗口粗细的铁链束缚在木架上,她双目半阖,低垂着头,披散的长发顺势遮住大半面容。
身上衣衫被血污侵染,又兼各种刑具留下的痕迹,早已破损不堪,只有胸前补子上绣的武麒麟依稀可辨。
只听吱呀一声,牢门打开,一道满怀恶意又故作深情的做作女声响起,“好妹妹,我来看你了。”
闻声,女子猛然抬头,对上那张熟悉的脸,没什么神采的眼中立时迸出刻骨的恨意,“殷锦心!你还敢来!”
殷锦心捏着绢帕轻轻笑了,“妹妹这话倒是让人不解,我有何不敢?毕竟,叛国的是你殷长歌,又不是我殷锦心。”
叛国?!
“你胡说!”殷长歌惊怒交加,“是你指使殷敬泽从我手中骗出虎符,又趁机将我迷晕掳至此处的对不对?!你们兄妹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当下,殷锦心柳眉一竖,也不再装模作样,冷哼道,“殷长歌啊殷长歌,你还真是蠢!若没有殿下的准许,只凭我们兄妹二人,如何敢设下此计?”
“你说什么……”
一瞬间,殷长歌如遭雷击,她愣愣出声,全然不敢置信,片刻,拼命挣扎起来,铁链哗啦作响,“你骗我!殷家的人,我一个都不信!你让他来见我!让李启来见我!”
见此,殷锦心得意冷笑,她摇头,“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人人都道运筹帷幄,攻无不克的神宁将军,在这些事上,竟糊涂至此。”
她话音一转,阴冷道,“也不想想!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殿下凭什么对你另眼相待?还不是因为当初殷家长房不肯为殿下所用,殿下不得不另辟蹊径!”
殷长歌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楚,可连在一起,她却如何也不懂。
只听殷锦心又道,“当初你孤身入京,满腔恨意,长房那些人一心想要补偿,百般讨好求全,殿下正是看准了这两点,才特意设计了几次巧遇,从而接近你,与你交好。长房见此,便无法再忽视殿下的示好,而后,我与殿下再轮番挑拨,你和长房的关系便越发势如水火。你越恨长房,殿下便越能从长房得到好处,可笑你一直他们的把拳拳爱护当做不安好心!恨错人又信错人,一步错,步步错。沦落到如此下场,殷长歌,你谁也怪不得!怪只怪,你自己又瞎又蠢!”
原来是这样!
殷长歌脚下一个踉跄,扯的铁链摇晃,她眼眶通红,再抬头,遮住眼底颓然,“长房其他人呢?”
似乎早料到她会如此问,殷锦心恶毒一笑,“我自然帮他们安排了好去处。”
殷长歌将信将疑,又听殷锦心悠悠开口,“殷家长房嫡长女,衔玉而生,才女之名动京城,生生将所有姐妹都压在她的光环之下……”
她话音一转,“可那又怎样?!居然敢鼓动书生联名上书,为你请命,我亲手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毁了她的容貌,挖了她的双眼!我倒要看看,她还怎么和我争!”
“殷锦心!”听到最后,殷长歌目眦欲裂。
“不止如此,”殷锦心弹了弹指甲,“还有殷宝珠那死丫头,仗着年幼,夺走所有人的宠爱!处处与我作对!哼,我将她卖去了勾栏院,沦落到那些喜欢娈童的变态手里,她活着比死难受!可笑她最后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白净可爱,雪团子一般,每每用热切又憧憬的目光看着她,她不是没有注意到她悄悄抬起又偷偷放下的手,她只是故意板着脸,故意不想牵她。
下唇几乎要被咬出血,殷长歌泪流满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殷锦心!我一定要你死在我手上!”
看她几近癫狂的样子,殷锦心脸上笑意越发畅快,“别急啊,还有你嫡母那个贱人!听说,赴刑场的时候,她所怀贱种已经足月,最后一尸两命。”
“至于你父亲,我就不必说了吧?你叛国的消息传回京都,他便跪在殿下书房前不肯走,落得撞剑而亡,鞭尸城门的下场!”
殷长歌再也忍不住,猛喷出一口鲜血,双目猩红好似藏了一只恶兽,然而被兴奋冲昏头脑的殷锦心完全没有注意,或者说,这正是她最愿意看到的。
“现在,神宁将军叛国不知所踪,虎符兵权由皇上掌管,殷家三房大义灭亲,从龙有功,赐封二品公侯。”
“殷长歌,只差你了,只要你死了,就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
好一个皆大欢喜!
殷长歌闭了闭眼,声音嘶哑却从容异常,“你敢杀我吗?殷锦心,你有胆量杀我吗?”
“我为什么不敢!”殷锦心果然被激怒,“你现在就是个废人阶下囚!”
“那你来啊!”殷长歌目光炯炯,似嘲似讥,“拿刀的手都在抖吧,即使你恨我恨得要死,即使我落魄不堪,可你在我面前,还是自卑又恐惧,因为,就算虎落平阳,她也是虎,狗借人势,她还是狗!三房,废物!”
“你!”殷锦心怒不可遏,手中匕首映着她扭曲的脸,她踹开牢门扑向殷长歌。
一刀穿胸,与此同时,殷长歌突然前倾发力,狠狠咬上殷锦心侧颈。
“啊啊啊啊!!!”殷锦心凄厉的哭嚎声响破云霄。
许久才松口的殷长歌哈哈大笑,她满嘴鲜血,宛若恶鬼。
“贱人!”殷锦心捂着鲜血喷涌的脖颈,狠狠将刀拔出,一刀又一刀……
然而,死亡的阴影已经打下,只听啪嗒一声,匕首掉在地上,殷锦心跟着扑通倒地,眼睛瞪大,浑身抽搐,喷涌的鲜血染红墙壁。
而殷长歌,早已经没了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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