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是盯上她的猫了?
君娉婷捋了捋衣裙,将小黑猫放到一边让它自个儿玩去,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黎姬真有眼光,本宫也喜欢。可惜就这么一只,不然黎姬你也寻个地儿等着自个儿捡一只?”
霜序一边指挥着小宫娥给黎姬奉茶,一边暗自忍笑,心道娘娘未免也太促狭了,黎姬的脸都发青了,少不得要到国君耳边嚼上几句。
“姐姐说笑了。”黎月以袖掩面,挡住了嘴角的不悦。
黑猫毕休全然不知因他而起的暗流涌动,在一溜宫娥的裙摆边扑来扑去。
黎月看着更是心情复杂,未曾见过这般自我放飞的猫妖,但念着自己损失的那条邪灵,还是按捺住心中的厌恶,挤出一丝笑来,伸手想要跟猫妖套套近乎。
毕休玩得正开心呢……转头见着一只毛爪子朝自己伸过来,那狸臭味儿惹得他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当即甜腻腻“喵”了一声,无比自然且凶狠地一口咬在黎姬手上。
“啊——松口!小畜生……滚开!滚开!!”黎月惊叫出声,以毫不符合她如今柔弱人设的速度一掌甩开黑猫,仰倒在身后一群宫娥怀里。
君娉婷看完这一幕,换了个姿势,一手托腮。
霜序感叹不已,娘娘果真镇定。
殊不知君娉婷此时一方面感叹黎姬此女身手不凡,另一方面神游天外,想着是黎姬自己碰到黑猫的,这口锅总不至于让她背吧。
她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对黎姬表示自己作为国后的关切与热忱担忧,便瞧见黎姬那巴掌大的脸满是泪水,用受伤的右手蹭了蹭脸颊,登时面上、衣服上全是血,场面蔚为壮观。
君娉婷对此女真是感到叹为观止,一只手受了伤,愣是被她整成了浑身上下伤痕累累的凄惨场景。
来!请开始你的表演!
护住黎姬的两个宫娥打头阵,眼含委屈,态度悲痛,凄凄惨惨戚戚控诉道:“娘娘,纵然我们主子有哪里不讨您喜欢的地方,您也不该做出这种事来……”
我做什么了?
“您故意纵猫伤人,莫非当真看我们主子不顺眼到如此地步吗?若是我家主子有个好歹万一,您就不会有一丝的良心不安么!”另一个宫娥助阵。
有眼睛的人都看到是她自己手贱才被咬的好么!再说她要是有个好歹万一,我连夜给她放鞭炮庆祝她早日解脱,还良心不安?人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还挺美!
君娉婷已经做好了宫斗准备,就等着黎姬搞事了。
果然,黎姬柔柔弱弱擦了擦面上泪珠,开口就是一句:“这不能怪姐姐,都是我不好……”
你自己心里不是有点数么?
“若是我平日里时时来与姐姐问安拜见,姐姐定不会生出误会,以至于对我怀恨在心……”话未说尽,已是泣不成声。
淦!
果真人均十级茶艺大师呗!
“妹妹当真是误会了。”君娉婷扶住黎姬,想让她站好点,别歪歪斜斜的像是被自己打到不能站立,然而,他喵的……她扯了好几下这女的愣是八风不动,让她好一阵怀疑人生。
“姐姐,妹妹当真知错了,不该跟姐姐争国君的恩宠……求姐姐不要这样!”黎姬忽地倒在地上,鬓发凌乱,好不可怜。
君娉婷着实愣住了,我哪样了?你不要总是说这种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话好吗,弄得我像是个强抢民女的百合向女霸总。
我可没有这种倾向!
君娉婷的视线飞快掠过一众宫娥,她发现自己实在多虑,她们根本就没想到那里去,她们就单纯地以为自己受不了这个气,准备殴打黎姬。
这就离谱!
“娘娘……您别亲手动手,还是让婢子来。”霜序摩拳擦掌,在君娉婷耳边小声说。
霜序,你人设崩了啊!
君娉婷深吸一口气:“你退开。”
“是,娘娘您请,要什么武器尽管吩咐!”霜序从善如流退开。
君娉婷真的想问,自己在霜序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性情,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吗?
她缓缓朝着黎姬靠近,周遭宫娥退避三步,她一把将黎姬扯了起来,点了点黎姬身边两个宫娥:“你们两个,带她回祈月阁。”
宫娥齐齐愣住。
君娉婷挑眉:“呆着做什么?黎姬受了这样的伤,还不带她回阁请太医?”
“是。”宫娥眼中一片茫然,黎姬犹犹豫豫还想着搞事,然后被宫娥们簇拥着拉走了。
君娉婷回头,心想总算把这破事送走了,就看见霜序眼含泪光,痛述衷肠道:“娘娘,婢子知错了。”
“你又知什么错了?”君娉婷心底一惊。
“婢子的觉悟太低了,不及娘娘之万一。”霜序一片赤忱道,“婢子一定同娘娘一般,宽厚待人,博爱众生。”
“嗯?”这都什么跟什么?
君娉婷看向这一群宫娥,每一个都是这般神情,看自己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什么在世佛陀,一脸“我竟然错怪了娘娘以为娘娘想揍人我真是道德思想低下万死难辞其咎”的表情,她的心中无语凝噎。
她能说自己只是打算赶紧把黎姬这团麻烦送走,然后去太后身边卖个乖,等姜玄祁那混蛋找自己兴师问罪时有个靠山吗?
“算了,回凤阙阁吧。”
君娉婷倚窗而立,翠裙碧袖在风中轻扬,遥望窗边银杏。
霜序端着茶点进来,豁然目睹这般场景,眼中酸楚不已。
我家娘娘这般风姿无双,为人心肠又好,怎么国君偏偏就看不见呢?
“娘娘,您莫要伤心了。”霜序一声叹息。
君娉婷一头雾水接过芙蓉糕,我怎么不知道我在伤心了?正想着什么时候能等到烤银杏果儿吃呢!
“最近皇都有什么大事发生么?”算了,她有时候搞不懂霜序脑瓜子里都在想什么,换个话题吧。
霜序望着娘娘艳美脸庞,心中更是难过,娘娘这般委屈依旧故作无事,约莫是不愿谈及这些,唉……都是伤心事,不提也好。
“娘娘,近日皇都确有一件大事,说的是有采香贼进了都城,有两位贵族小姐被这贼人掳走,眼下官府正在追查呢!”
“这么嚣张……”人都给掳走了,还一连两个。
眼见着娘娘像是缓了过来,开始用茶点,霜序这才委婉劝解:“娘娘,您也要看开点,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心宽才能好生过日子。那黎姬以心血入药救了国君,国君待黎姬宽和些也是自然,但您毕竟还是昭国的国后……”
“等等!”君娉婷忍不住打断霜序,问道,“谁……你说谁以心血入药救了国君?”
霜序被娘娘如此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反省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思虑片刻后方道:“娘娘,这都是咱们早已知晓的事,您若是不愿意听,婢子今后便不提了。”
“不……你告诉我,谁救了国君?”君娉婷顾不得掩饰心中的震惊,错愕不已道,“你是否记错了,怎么会是黎姬?她不是在国君伤愈后才与国君相识么?”
君娉婷记得清清楚楚,去岁她与姜玄祁一并春猎,中遇刺客,他伤得很重,需以心血入药,那之后她辗转病榻许久,怕他心疼,回了爹爹的封地养伤,再后来,听到的便是他与黎姬的消息。
姜玄祁像是中了邪一样,一心要和黎姬在一起,往日他说过的那些话全然都不记得。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国君对黎姬爱重之深已是举国皆知。
她未曾听人提及黎姬对国君的救命之恩,旁人或许不知晓内情,以讹传讹,但霜序那时候分明和她在一起,霜序亲眼见着她放血为引,怎么如今却用这般笃定的口吻说是黎姬?
君娉婷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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