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智清出现在工地上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
成群结队的穿着邋遢的工人在工地上喧哗。此时,保安已经管不了他们了。他们有的在打牌,有的聊天,甚至还有的直接露着膀子躺在一块纸皮上在露天的工地上睡觉。
跟他一起去的是瑞丰的人事经理谢玉霞小姐。
他们两人先是到工地的四周转了转。工地才刚刚打好地基,一堆一堆的泥土混乱的堆成了一座座小山丘,细长的钢筋挺直他们刚强的身体,百折不挠的立于山丘之中。
谢玉霞指着不远处一块空地是说:“他们上次就是在这地方打起来的。”
“嗯。”钟智清点头。
所谓的空地其实也并不空,窄窄小小的不足三米,一边是一个大大的水沟,另外一边是打好的地基。泥土上面依稀可见凌乱的脚印。
谢玉霞指着地基上的一条钢筋说:“听当天目睹了事情经过的民工说,保安故意将他推了下去,而那条钢筋,看到没,就是你身边那条。”她指着距离钟智清不远的一条钢筋接着说道:“刚好从他的胸前穿过。”
他走近细细的察看。钢筋上依稀可见血液凝固的痕迹。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当胸穿过,当时那画面该有多惨烈。那摸着那细细的血沫,似乎也能感到那锥心的疼痛从自己的心脏穿透自己的四肢百骸。
女孩子一向比较胆小。所以,谢玉霞只是站在远处而已,看着那块地方就已经忍不住瑟瑟的发抖了。她忍不住拉紧了衣服,可是却仍是觉得这里好像阴风阵阵。
“钟顾问,我们先离开这里好不好。”她哑着声音请求。
“好。”钟智清回头给了她一个和善的笑容。
而谢玉霞看着他伸出的手露出了惊慌的神态。她一想着他刚刚似乎摸到了死人的血液,就惊吓连连的退后了几步。
“你没事吧!”他友好的上前询问。
这一次,谢玉霞花容失色。她万分惊恐的看着他,似乎,艳丽的唇彩也遮不住她苍白的唇。她的嘴唇抖动了半天,却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谢小姐,你怎么了?”他又上前了一步。
“啊。”她尖叫了一声,慌不折跌的向出口跑去。
“喂,谢经理,你不陪我进去了?”钟智清故意大声的唤她,谁知,她听见他的声音反而跑得更加的快。
“胆子这么小。”钟智清冷笑着拍了拍手,转身,朝工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原本懒懒散散的众人一看见钟智清就立马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你是谁?”其中一人谨慎的问。
“你们好,我是瑞丰的法律顾问钟智清,关于瑞丰公司有什么问题的,大家可以问我。”他温文有礼的徐徐道来。
“你还我儿子的命来。”人群中跌跌撞撞的冲出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她蹒跚着步子向钟智清扑了过来,但是,马上,一位同样花甲的老人拉住了她。
“他是律师,你找他有个鬼用啊。”那老头子拉着老夫人大声的训斥。
老妇人挣扎了两下,最终只能无奈的跌坐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声哭了起来:“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你怎么就这么死了,你还没讨媳妇,还没生娃娃,留下了你妈一个人在这个世上那门活啊。”
那一声一声肝肠寸断的呼喊,在场的人听得莫不是热泪盈眶。一个又一个铁骨铮铮的男人,都忍不住背过身去擦着自己的眼泪。
那老头子一边擦着自己的眼泪,一边说:“你哭啥子嘛?死都死了现在你哭又有啥子用,人家公司都找律师来了,一定能给咱们儿子讨个说法的。”
闻言,老妇人那悲痛欲绝的脸带着希冀的眼神向他爬了过来。她是跪着一步一步爬到他面前的。
他连忙弯腰伸出双手去扶老人的身子。“老人家,你快起来。”
老妇人顺势拉着他的手继续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接着说:“律师啊,你是好人,你一定要还我儿子一个公道啊。”
他的鼻子一酸,眼睛内有了湿润的感觉。
“老人家,你起来,咱们去那边坐着好好说。”
几经劝说,老人家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在还没搭建好的房屋内,钟智清坐在死去那工人的床上听着民工们讲述那天发生的事情。
以往,他不是没接触过那些真正在最底层的人的生活。但是,却是第一次到民工们的住处。
他们住的地方是还在修建中的房子,除了有两面围墙外,其他的都是空洞洞地。床,是用木头搭建的简易床,床上挂着的是一张黑的分辨不清它原来颜色的蚊帐,木板上铺着一张破烂的席子,然后一张薄得不能在薄的被子就是他们每晚驱寒的工具了。
进去时,那帮人担心他会呆不下去,讨好的不知从哪里找出一条干净的木头凳子将他从床上硬推到凳子上。
事情的经过很简单。也就是那个徐姓的民工找工地的头头要工资,但是头头一推在推,但是徐姓的民工却铁了心的赖在了工地上。于是,头头叫保安将他赶出去。他死命反抗,在经过那快空地上,保安将他推了下去,钢筋就从他胸前穿过了。
钟智清坐在一群人的中间认真地听他们讲述着。等他了解清楚事情的经过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出工地时,意外的听见一个女孩的啜泣声。
他蹙紧眉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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