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望宁在月亮高挂的晚上从家里偷摸出去,目的地是丰和酒楼。
丰和酒楼是乐都的连锁酒店,内城、外城、郊区都有它的分店。其中西井街的这个分店被官方指定为考生落脚处。
住在这里的外地考生有百来个。
这些考生可以自由出入,不过其他人进去要登记。
方望宁得知严只是传出的说法,大门进出有人把守着,但后边有门。
这种酒楼后门很多,就看他们愿不愿意开。
方望宁戴着自己亲手做的黑口罩,披着黑色连帽斗篷,且穿了男装。
方望宁一直觉得这里女装太繁琐,更喜欢方便的男装。
男装有平民百姓的短褐,短上衣,下长裤;有士族文人的宽袍大袖,通裁,长至脚踝,侧开衩。
方望宁偏偏喜欢前者款式,也就是家中仆丁穿着。确实为干活而穿的衣服,往往最方便。
方望宁自己去裁缝店订了一套,把短褐上衣加长点,再搭配裤子。
成品到手后是很满意,就喜欢这种双手乱舞,高抬腿也自在的感觉,却差点把小杏吓晕,她实在无法理解自家小姐喜欢这种下人衣。
总之,因为小杏的劝阻,衣服之前没机会穿。
直到这次,方望宁郑重对小杏说不好穿女装,会丢脸时,小杏总算同意了。
方望宁走进已经熟悉的后门。
“真像做贼。”方望宁嘀咕着。
其实她白天来过了,通过打听的方式,找到李爵住的房门号。
毕竟是临近会考,大概率在家读书。
李爵打开门,见一张陌生面孔对着他,只思了五秒,便道:“你是方小姐的妹妹?”
方望宁穿了男装,头发全梳在脑后,李爵竟然一眼认出她是方瑶瑶的妹妹。
方望宁推断,这人记性很不错,其次,她二姐看样子对李爵说了不少情况。
二姐是不是对男人太没防备了。方望宁内心嘀咕。
在门口不好交谈,也不能进去。两人便寻了院中角落谈着。
李爵的话很快转到方瑶瑶身上,问她身体如何,说前两天下了阵雨,天气又转凉了,小心着凉。言语间关怀备至,巴不得亲自飞过去看看方瑶瑶。
方望宁本是想问他怎么经常在街上碰到方瑶瑶,甚至想过怒气冲冲,上前骂他一顿。
脑海的构思永远都是脱缰的野马,可以向前自由奔跑。
回到现实,仍是绑着绳的。怎么问得出来,要像泼妇一般叫骂吗。
不管是不是计,反正能看出李爵喜欢方瑶瑶。
方望宁并没有聊多久,虽然挑了个偏僻角落,还是有人经过,都是男的。
方望宁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先离开。
那么此刻晚上为什么又来了,带了任务,她是来送信的。
方瑶瑶原先一直不支持方望宁去看李爵。白天没跟过来。
方望宁回来口述,李爵向她问好,要她注意气温变化,及时添衣。
方瑶瑶一感动,心思就来了,说要写封信,让方望宁带给李爵。
“你自己不去吗?我陪你。”
“这个……”
方瑶瑶说不清原因,也有怕人说闲话,也怕在他面前不知说什么。
方望宁见此就说那算了,她不去。
方瑶瑶忽然变成比方望宁还小的可怜妹妹,轻轻摇晃着方望宁。
美人撒娇,即使是妹妹也难抵挡。好一张胜过春花秋月的面庞,好一双如雾般氤氲的泪眼。
这毕竟是方瑶瑶的初恋,陷入情网,不能自拔。
但李爵是个外地人,除非考试拔得头筹,让林小莲看到官场上的前途,否则一定会没戏的。
可是眼下能怎么办呢?方望宁只得变成“信使”,成为方瑶瑶和李爵的中间人。
方望宁穿过拱门,正对这个转变感叹着,忽听到叫声:“杀人了,死人了!”
方望宁是来找李爵的,听到叫喊声,脑子一闷,误以为李爵杀人了。见别人跑,她也跟过去。
一间大门敞开的屋子,方望宁跨进去,先是看到桌上有酒菜,接着一个人面朝下趴倒在桌脚。
有两个书生一个蹲着,一个站着。
站着的书生喘着气问:“他怎么样?”
蹲着的摇头道:“死了,没气了。”
站着的书生擦擦汗,问:“那怎……怎么办?”
方望宁从没见过死人,一时间头晕眼花,想吐,转身跑出。
又有一些考生围过来。
方望宁扶着旁边的墙,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不想手臂被人死死拽住。
“你就是凶手。”
什么鬼,有这么乱按罪名的吗?
方望宁急忙挣脱,解释道:“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来看情况的。”
“敢撒谎。”对方力道加大,紧抓不放。
其他听到呼声过来的人,打量着方望宁,也一副笃定的样子,交头接耳道:“还好凶手没逃。”
方望宁被人抓得紧紧的,欲哭无泪。
她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口罩,这打扮连她自己都觉得是要趁月黑风高去杀人的样子。
李爵因门外吵闹也奔过来。没来得及看情况,就被一角的方望宁吓了一跳,暗想她怎么又来了。
他是聪明的,推断出方望宁也许是带了方瑶瑶的口信。却听到有人指着方望宁道:“这就是凶手,你看他那打扮。不知道什么深仇大恨,太狠了!”
李爵的眼睛瞪圆了,又瞧向方望宁。
方望宁朝他摇摇头,不知道李爵想问她什么。反正摇头就代表否定。这发生的案子跟她完全没关系。
李爵环顾四周,觉得事态不妙,因为方望宁一身黑,看起来确实有点像做什么事。
李爵假装着不认识方望宁,朝抓着方望宁的男子问:“胡兄,为什么你觉得她是凶手?”
那个男子道:“你来得晚,没看到,他正要逃,好在被我抓住了。”
李爵质疑道:“会不会过于武断,事实还不清楚呢?”
姓胡的书生坚持认为自己没看错,凶手是方望宁。
半点证据都没有,就下定论,方望宁的眼睛射出几把利箭,十分想射死这个武断者。
看着也是挺眉清目秀的,还是饱读诗书那一类,脑子就像只知道吃饭,不知道消化,堵塞了。
出了人命案,酒楼的负责人只能报官。官差不多时赶到,叫考生不要围观,保持现场等等。
方望宁百口莫辩,刚脱离了书生的钳制,又被两个体格健壮的差役抓住手臂,上了马车。
方望宁觉得自己的两只手臂一定全乌青了,只能庆幸没脱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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