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白天还笼这一层黑,椒房宫的灯一盏盏细小如豆,摇曳着破开黑纱的遮盖。宜兰焦急的在宫殿里绕着圈,不时的回头看看躺在床上的女子。
殿角的灯花突然霹雳炸出一声轻响,在这格外安静的房间里异常明显。
“娘娘,您快起来呀。”宜兰跪在床边,抓住女子的手皱眉催促道。再不醒来就晚了。
床上的女子正是端木筝,脸上的血迹早已清理干净了,额头缠着纱布,面色白中透着青灰,眼睛紧闭着膶动不安。
“娘娘,皇后娘娘。”宜兰又急切的喊了几声。
似是呼喊起了作用,端木筝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突然瞪大眼睛,一大口气憋了半晌才呼出。
“娘娘可算是醒了。”宜兰倚在床边身子软了下去。
“宜兰,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端木筝顾不得头疼,掀开被下床。
“娘娘,快到午时。”宜兰急忙回道。
午时?现在居然到午时了!端木筝随便抓起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往门外冲,宜兰也快步跟上。两人走到殿门却被拦了下来。
“皇上有令,不许皇后娘娘出椒房宫。”侍卫拿着长矛将殿门挡住,冷冰冰的朝端木筝说道。
“让开,我现在要见皇上。”端木筝用力推开挡在身前的长矛,厉声呵斥道。“赶紧给我起开。”
“皇令在身,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属下。”侍卫一板一眼的说道,语气生硬冰冷。
见说不通,端木筝握拳快速向侍卫胸口打去,侍卫反应极快,一侧身将她的手腕擒住。端木筝挣脱不得,又扫腿试图去绊侍卫左腿,却又被侍卫躲开。
“娘娘还是好好的待在椒房宫吧。”侍卫也恼了,一掌将端木筝震开,口气不耐道。
“娘娘。”宜兰扶住端木筝,眼里充满关切和着急。
“你们两个把娘娘送回房中,好好看着皇后娘娘。”侍卫对端木筝嗜血的眼神视而不见,用手随便指了两个人,吩咐道。“看着”两字咬得极重,意味深长。
“娘娘,怎么办?”房门砰的一下关上了,从门缝里透出窄窄的光。宜兰不知所措的看向端木筝。
凌千戈不想见她,把她禁足在宫里,这是铁了心要将军府的命啊。怎么办,她也不知道,门口有看守,宫殿也外围了侍卫,根本出不去啊。
端木筝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的疼,必须得出去,去救他们。端木筝跌跌撞撞的走到门口,声音凄厉的叫道。“开门,我要出去,我要见皇上。”
门口的看守笔直的站着,不出一言。
“快开门啊。”端木筝不知拍了多久,指甲将木格子挠出几道抓痕,泪水流了满面,缓缓的顺着木门滑坐到地上,声音嘶哑的重复两字。“开门。”
“娘娘,你别吓奴婢。”宜兰见她死魔怔般喃喃自语,眼也没了焦距。
时间缓缓,不知过了多久。听得门口的守卫施礼的声音。“参见贵妃娘娘。”
“我来给姐姐送点吃的,你们先下去吧,这有紫竹守着就行了。”女子娇柔的嗓音如出谷的黄鹂。
端木筝眼中转了光,艰难的起了身,这时门开了。赵楚楚提着个食盒踏进门内,看她的凌乱披发的样子,遮口惊道。“姐姐怎么如此狼狈。”
端木筝抓住赵楚楚的手臂,张口从喉咙中挤出。“我要见皇上。”
“见皇上?”赵楚楚轻笑一声。“怕是来不及了,早在一刻钟前将军府二十三口全都被斩首了哦。”
端木筝直勾勾的盯着赵楚楚,眼里红丝怒张。
“姐姐别这样看我,我可害怕。”赵楚楚嘴里说着害怕,可脸上一点都找不出害怕的神情,倒带着一丝快意。“听说砍头就跟砍西瓜一样,“喀”的一刀下去,这人脑袋呀就骨碌碌的滚绣球似的,血从脖子里喷出来,撒得满地都是,还热腾腾冒气呢。”
“住口!”端木筝狰狞的抓住赵楚楚的手臂,用力收紧。
从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赵楚楚更加兴奋。“要说这将军府啊就数端木清的头滚的最远,足足离了身子半丈多。”说着又看看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继续道。“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看来真不假啊。”
“清儿。”端木筝痛苦的闭上眼,仿佛又看见梳着双髻的小男孩甜甜的叫她姑姑。
赵楚楚享受般看着端木筝痛苦的模样,呵呵笑道。“端木筝,要不是你一意孤行,将军府又怎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不要说了,住口,不要说了。”端木筝撇开赵楚楚的手,双手用力的将耳朵捂住,神色惶恐的叫道,悲戚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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